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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9章（第1页）

&ldo;老佛爷今个身子还好？听说什么消息了么？&rdo;乾隆问道。

&ldo;回皇上话，&rdo;秦媚媚叩头道，&ldo;老佛爷一大早就说身上有点发噤，不知是犯了寒气，总归神思不定，说像要出什么事的模样，去佛前焚了香，又到青海活佛那边请喇嘛诵了几遍梵文《心经》，回来像是有点发热，这又听见了黜废娘娘的事。这会子正传了太医诊脉呢！&rdo;

乾隆不再问什么，叹了一口气，出殿坐了明黄软轿径赶往春萱堂而来。这里名日&ldo;堂&rdo;，其实是仿了北京四合院修起的一座殿宇。殿院门口守着几十个太监并传来的太医，都在雪地里守候着，见御驾在雪中亮晃晃呼拥而来，就地跪倒了一片。乾隆也不理会，踩着太监的背下舆，径自进了大院。这里设计得比山高水长、烟波致慡这些地方还要精致，院子虽大，四周都是高房大厦，风进不来，就显得十分安详和暖，南边倒厦门上边是戏楼，无论太后在北殿楼上还是楼下，隔着纱幕卧在炕上都能看戏，此刻满院静悄悄的，雪落无声，罩得平时赏大员看戏的石头座儿都一墩一墩白生生摆着。楼廊下的人不少，有宫女，熬药的太监和太医，各自忙活着也不行礼，只看着乾隆进去。乾隆紧趋几步跨进殿，见母亲在楼下在炕上歪着，只是脸比平日红些，不像有大于碍的样子。换了笑脸迎上前去，打了个千儿道：&ldo;母亲安好。今个儿好雪，原本想陪着老佛爷到狮子园那边看雪景的，他们进来议事就耽误了，昨个儿接见和珅，我吩咐他在圆明园仿着这殿再造一座您用，楼上廊房外都要镶上大玻璃，隔风而且明亮轩敞。他说这事好办，跟马戈尔尼说一声，英国船就带来了，要不了三年功夫就成，还说……&rdo;

&ldo;我等不到那好日子了……&rdo;太后静静躺着听儿子绘形绘色描述圆明园里的&ldo;大观园&rdo;，干涩的眼睛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喘息一声喟然叹息：&ldo;我老婆子这一辈子什么事都见过，什么福都享过，还有什么不足意儿的？&rdo;她声音忽然变得微弱低沉，说道，&ldo;皇后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所以叫你过来问问……&rdo;

乾隆沉默了，沉思良久，叹道：&ldo;额娘你知道，皇后是天下之母，要有德有量才是，不讲究汉人说的德言容功，也得成个体统才是！那拉氏年轻时看着还好，竟是个绣花枕头！唉……哪一朝皇帝像儿子这么苦的？她还要闹！儿子废她，也是万般无奈啊……&rdo;

&ldo;已经明发了圣旨？&rdo;

乾隆沉重地点点头，说道：&ldo;还给她留着定妃的名号。她太不像样子，指责我的政务，外头大臣是非也说三道四的，而且当着大臣和太监的面……&rdo;

&ldo;儿子。&rdo;

&ldo;嗯，额娘……我听着呢……&rdo;

太后轻咳了一声，慢慢说道：&ldo;你知道什么叫&lso;花痴&rso;？&rdo;

&ldo;花痴？&rdo;

&ldo;有的男人犯了病，跟前没有女人就发疯，女人也是一样，那拉氏就有这个症候。&rdo;

&ldo;那就更不能当皇后了。&rdo;

&ldo;我瞧了她多少年，她有这个病根儿……&rdo;太后似乎对这个事早有预感，并不显得激动生气，望着殿顶的藻井说道，&ldo;旁敲侧击变着法子不知劝过多少回了，毕竟这是病，她见不得你和别的女人不清净。这次到承德，我留下和卓氏守宝月楼，心里想的也有这个……&rdo;

&ldo;母亲圣明，这事儿子一点也不懂。&rdo;

&ldo;你不懂的还多着呢！&rdo;太后脸上掠过一丝笑容，&ldo;女人在宫里怎么打发日子，太监和宫女怎么结的&lso;菜户&rso;，前明宫里和我们大清同与不同，你顾不到操这样的心思。既然已经发了明诏，那是你的权，当娘的早已退到了不管事位子，我也不干预。可有几宗，趁着我明白，得告诉你……&rdo;

乾隆向母亲靠近一点，俯身静听。

&ldo;叶赫那拉族是和太祖有世仇的。&rdo;太后说道，&ldo;当日灭掉叶族，叶赫族有誓，族中只要有一女子，必灭我爱新觉罗氏！为了笼络这族人心，所以历代祖宗，都有叶赫氏人在宫里为妃为嫔。所以你立她为后，我心里勉强，口里还是应允了。&rdo;

&ldo;额娘！&rdo;

&ldo;你听我说‐‐没有想到立了皇后她仍有这毛病……&rdo;太后喘息片刻，定住了又道，&ldo;按说，她剪去了头发，你废她也是该当的，这也是规矩。可你如今是乾隆盛世，外头瞧着轰轰烈烈的，你又要当十全老人，又造十全武功，要作古今完人，有一个废皇后的名声，还算不算得完人？……如今外头的事我也略知道些，眼面光儿，琉璃叶噔儿，好看又好听，其实呢？大事没有、小处事不断，几个省都有些不逞之徒紧盯着，借机煽动闹事。你这么着，外臣们都惊动了，夫妻的事又说不清道不白，里外翻腾，按了葫芦起来瓢，你也这把子年纪了，可怎么好？&rdo;

乾隆听母亲气弱声微，叮嘱的话句句打中窍要，竟比自己说出来还要恳切，还要洞悉世情。一时间，他犯了犹豫。

&ldo;她有病，就给她一片静宫养病就是。&rdo;太后道，&ldo;天子家事人们看都是国事。不要厉颜厉色的大动干戈。这么着，叶赫家也没话说，外臣的口也堵住了，家丑‐‐也就掩了，外头也得个清净。你不见她，只管好医好药好体统管待着，不废也是废了，又何必张扬得满世界都轰动了？&rdo;太后说着，一眼不眨便盯乾隆。

乾隆站起身来，皱眉凝视殿外良久，越想母亲的话越有道理，无奈地咽了一口唾沫道：&ldo;瞎！那就依着母亲的话办……&rdo;说着便要叫人。

&ldo;你别张忙，&rdo;太后一个微笑，说道，&ldo;今个我去见了活佛，心里格外清明，自打他老五叔薨了，我在旁瞧着，知心贴己能和你说得上话的人越来越少……你先头那些臣子，傅恒啦，尹继善都亡故了，连同前头得了罪的讷亲‐‐我瞧着人材齐楚的。现在看这几个也不像不办事的，怵头怵脑或油头滑脑的。真正跟你一心的是谁？是我老眼昏花不中用了，还是原本就不如以前？&rdo;乾隆道：&ldo;这也好比打围子，见哪里有兔子黄羊或什么猎物，放出福康安去。或者兆惠海兰察也成，这样的武将世宗爷手里没有。里头阿桂刘墉忠心耿耿跟着，和珅没学问，办事灵动和圣祖爷跟前的明珠也差不离儿，还想召进个钱沣，可惜他没福命，我这几日性气不好，也为这个事不顺。纪昀刘墉要留给下一代使唤，和坤闹得好也成，只是看他和老十五有些貌合神离的模样，人才的事母亲放心，儿子一直着意留心物色呢！&rdo;

太后听着点头，松弛地舒了一口气，说道：&ldo;你这么想，我还担的哪门子心？按说我不该操这多的心。如今化钱太多了，国家收的也多，可化钱叫我看着惊心！放在圣祖世宗时候，想也不敢想啊……你说的这些人，只管使去。纪昀我看老了的，对你决没有二心，可小心在外头作践了，或者像钱沣，岂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召回来吧，挫磨一下也就够了。还有跟十五阿哥的那个叫王‐‐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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