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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3章（第1页）

于是男女老少一齐欢笑举杯饮了。乾隆接着出对：&ldo;这算替他们遥祝了，我出&lso;诚意高香&rso;！&rdo;颙璘笑道：&ldo;皇阿玛对得真贴切人实，儿子对个&lso;细心坚烛&rso;。我出‐‐细皮薄脆。&rdo;颗璂便对上&ldo;多肉馄饨‐‐天理肥皂&rdo;。颙瑆却一时结住，抓耳挠腮，想了半日，一拍掌道：&ldo;这可真是十二弟要的一一地道药材！我出椿树饺儿‐‐&rdo;颙琁也是怔住，攒眉拧目想着，说道：&ldo;有了！桃花烧卖！我出‐‐京城里外巡捕营！&rdo;

&ldo;人家都是三两个字，你就这么一大串！&rdo;颙琪笑着抱怨道：&ldo;我对‐‐礼部南北会同馆。我也出个难的给老佛爷：秉笔司礼金书太监‐‐&rdo;众人原以为这是前明掌故，太后必定要犯踌蹰的，不料他话音一落，太后笑道：&ldo;对个&lso;带刀散骑勋卫舍人！&rso;&rdo;

至此十六人一个大圆围转了一个周匝，众人大发一笑。太后便吩咐&ldo;取我的利物来，哥儿们是颙琁双份子，魏氏以下各人一副头面，和卓家的才进宫，没家底子，可怜见的，娘家又远，不论皇帝的还是我的，样样有她的份儿‐‐秦媚媚快着些了。&rdo;乾隆呵呵笑着道：&ldo;王廉，就照老佛爷的吩咐赏大家。给颙璂加一柄缠金丝如意！&rdo;于是众人纷纷而起，妃嫔在前，阿哥续后，依次到卷案边领了赏，又喜气洋洋到太后，皇后跟前行礼，又到乾隆跟前谢恩。太后笑道：&ldo;就这么将尽兴没尽兴的最好。再接着对下去，还能勉强敷衍些子，到了没词儿时候就无趣了。&rdo;乾隆含笑承欢，说道：&ldo;若论属对工巧，还要算纪昀。据儿子看来，不但本朝，就是历代才子，竟没有及得上他的。上回我到四库编纂房去，陆柄南他们几个出街上招牌名儿难他，说个&lso;神效乌须丸&rso;，他对&lso;祖传狗皮膏&rso;；&lso;追风柳木牙杖&rso;，对&lso;清露桂花头油&rso;；&lso;博古斋装裱唐宋元明名人字画&rso;，他就对个&lso;同仁堂贩卖云贵川广地道药材&rso;。后来陆柄南问他：&lso;方才上朝路过三眼井‐‐&rso;话没说完，他就对上个&lso;待会面君笑说陆耳心&rso;‐‐原来纪昀对着对子偷眼瞧见我进来了，陆柄南的号就叫&lso;陆耳心&rso;！这般敏捷，真真古今罕见！&rdo;他看了看俯首帖耳恭肃聆听的儿子们，忽然没有了再说笑话的兴致，起身踱了几步，坐到母亲身前，面向阿哥们说道：&ldo;你们生在天家，自来就有的富贵，用不着像外头举子们那样束发苦读，皓首穷经，苦挣个一官半职，再慢慢攀升，这原是你们的福。据朕看来，历朝皇家子弟出息不及我大清，其原由就是仗了这福，一代比一代骄奢y佚的过！&rdo;

大殿上静了下来。只听乾隆款款而言：&ldo;宫闱宗室里什么风，外头就是什么雨。看看徽昆戏如今昌盛，还不是从北京风靡了天下的？王爷们带了个头，旗人就跟上，大家都唱戏！刘墉、和珅在山东拿国泰时，他还正在下海唱戏，一头一脸的脂粉！&rdo;他用手指东边：&ldo;那边王府里，各家都养着上千笼子的鸟，你怎么能怨那些没差使的破落子弟提着鸟笼子串茶馆？一对好鸽子上千两银子，一只斗鹌鹑八百两！一个坏风气传起来倡导起来半点不费事，要想扑灭下去，就是下一百道旨意也不济事。所以这一条要警惕。你们现在读书尚属用功。在部里办差只是学习，闲暇时候琴棋书画自娱也无可厚非。但看你们送来的窗课本子，里头抄的那些诗词，嗯‐‐什么&lso;打叠红笺书恨字，与奴方便寄卿卿&rso;，&lso;但得再从人缱绻，何妨长任月朦胧&rso;，还有什么&lso;最是断肠禁不得，残灯影里梦初回&rso;，什么&lso;欲把禅心销此病，破除才尽又重生&rso;……你们不要对着看，都有！你好好读书养性，效尊孔孟，哪来的断肠梦？又是哪个狐媚子&lso;卿卿&rso;&lso;奴奴&rso;的给你病害？&rdo;说到这里，乾隆也不禁莞尔一笑。他心底里其实也很赏识这些个销魂绮语的，都记得烂熟，这会子教训儿子，现成就搬了出来。太后见他训出了调侃言语，在旁笑道：&ldo;孙子们要说都算好的了！里头孝顺，外头办差，人也没说出个不是来一一他们哪能和你比呢？先帝爷那脾气，丁点差错出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当着外人当时就叫你下不来台！要听见这些诗，那就是反了！&rdo;&ldo;母亲说的是！&rdo;乾隆听了忙笑着起身，亲自给太后奉茶，说道；&ldo;儿子见他们兄弟齐在一处也难得的，这也还是爷们家里家常话，不是训斥他们。富贵自来有，世俗奢靡y佚混账风气，又娇又嫩，哪里经得风雨？尹继善您知道的，那是多练达、多聪明的人！当年有个举人去见他，那举人九次会考都落榜了，他就有点瞧不起人家，说：&lso;秀才该闭门读书，钻刺什么？&rso;还对李卫说：&lso;这么个老孝廉，还有什么指望？&rso;结果如何？‐‐他轻慢了个状元！就是光禄寺的正卿陈伯玉，前头你们毓庆宫的总师傅！……尹元长活着，只要说起这事，就羞得满脸通红。&rdo;他又面转阿哥们：&ldo;尹元长两督江南，再入军机，治绩劳勋垂于竹帛，你们除了个好爹妈，拿什么和他比？他尚且有这失误，何况你们？是不是？嗯？&rdo;这下子儿子们再也坐不住，一齐起身躬身答道：&ldo;是！&rdo;

&ldo;稚子不闻过庭之训，何以琢玉成器？&rdo;乾隆笑谓太后，&ldo;儿子实在事冗任巨，缺帮手呵！趁了老佛爷这个灯会，敲打一下他们，要乐中不忘忧，成就盛世贤王，这就有点扫您的兴了。&rdo;

&ldo;不扫兴！&rdo;太后说道，&ldo;打虎须要亲兄弟，上阵还得父子兵么！傅恒、尹继善过世，老五（弘昼）又病得那样。纪昀才学好，于敏中有德量，我瞧着还不是掌总的料儿。如今天下事比乾隆初年多了多去，就忙你独个儿。我一则心疼，二则也为你着急。乐一乐，也有个解秽的意思。我还惦记着十五阿哥在山东，听说那里出了点乱子，也不知有于碍没有？&rdo;说着，叹了口气。

这是问颙琰的下落，乾隆觉得无法回话。此刻他才觉得，自己连日心绪不好，对后宫的事只是个反感烦乱，真正的担心是在山东，恐怕颙琰身罹不测，又忧心别的地方再出大事，震动朝廷，&ldo;藻饰太平，繁华盛极&rdo;的治世名声就要大打折扣。岂知这位索居深宫的老太后，竟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事……他微笑着点点头，柔声安慰道：&ldo;无碍的，这都是国泰平日敲骨吸髓、剥克百姓惹出的事。据各省情势说，大体上无事，江南一个制钱板儿能买三个饽饽，穷人还过得。有几个跳踉匪类，刘墉就把他们对付了。母亲放心，穷地方都有赈济，咱们有的是钱粮！……至于十五阿哥，更甭操他的心。&rdo;他看一眼直盯盯望着自己的魏佳氏，笑道：&ldo;外有刘墉、内有黄天霸师徒护着他呢，前天还接到他的驿传密奏，他若不和官府联络，信怎么寄来呢？阿哥们沉下去，历练历练，有些学问在宫里头一辈子也学不来！就是有些惊险，不见得就是坏事。我年轻时候下江南，几乎让人杀在路上一一金隹氏她就知道。先帝爷年轻时也遭过洪水住过黑店……&rdo;他似乎觉得这样比较不妥，又道：&ldo;别说平常人家千里万里出去谋斗升之粮，就说阿哥们，保姆、师傅护着，哪个不是三灾八难的？吃点苦头有什么？十三叔在世吃了多少苦！杀他的毒他的，鞭子抽牢房禁，还圈禁了十年。结果怎样？成就了一代名垂千古的贤王！&rdo;他本来面对太后的，此时已转向儿子们，问道：&ldo;是不是？&rdo;&ldo;是！&rdo;儿子们又齐鞠一躬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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