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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2章（第1页）

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

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乾隆道：&ldo;这是颙琁的‐‐拄杖就是了。很好。只是多少有点怀才不遇味道，志量还好。&rdo;太后便忙道：&ldo;这是我要的。&rdo;乾隆笑着点头道：&ldo;是。&rdo;再看却是颙璂的：

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

乾隆不禁回头，看看骨瘦如柴的颙璂，心中暗自叹息：言为心声，果然不假，身子骨都这么晃晃荡荡的……因道：&ldo;这是秋千。&rdo;颙璂弱声弱气答道：&ldo;是。&rdo;又看颙瑆的，写着&ldo;长明灯&rdo;三字，注着&ldo;打四书一句&rdo;，乾隆沉思有顷，说道：&ldo;可是‐‐不息则久？&rdo;颙瑆忙笑道：&ldo;是。下一个也是儿子的。&rdo;乾隆看时，写着：

云谁之思，西方美人。

‐‐打一词牌名。

颙瑆挂这灯谜原是心里犯嘀咕，担心触了什么圣忌，不料乾隆看了竟大为赏识，鼓掌笑道：&ldo;雅得很。这是颙琁捉刀制出来的罢‐‐是《忆秦娥》？&rdo;颙琁和颙瑆不禁对视一眼，颙瑆笑道：&ldo;皇阿玛怎么知道的？&rdo;乾隆笑而不语。再看颙琁的，是独独一个&ldo;斁&rdo;字，打《易经》一句。乾隆见今晚灯谜多有不祥之语1，心下暗自叹息，怔怔站住，心思惝恍着，脸上似悲似喜。太后以为他猜不到，便笑道：&ldo;我说过的世法平等，可是要罚皇帝酒了！琁儿，给你皇阿玛斟上！&rdo;颙琁便忙斟一杯，陪笑道：&ldo;这谜造得不好，儿子代父亲认罚了吧！&rdo;见乾隆点头，一仰脖子便喝下去。接着是颙璘的，写着：

无边落木萧萧下。

‐‐打一字。

1&ldo;斁&rdo;，谜底为《易经》中&ldo;泽无水&rdo;一句。

这句诗谜乾隆听纪昀说过，谜底也是&ldo;日&rdo;字。按南朝史序宋、齐、梁、陈，齐、梁二朝皇帝都姓萧，&ldo;萧萧下&rdo;就是&ldo;陈&rdo;，去掉&ldo;边&rdo;和&ldo;木&rdo;，就只剩下&ldo;日&rdo;字。这句唐诗此时看去也是一派索漠荒寒，气数将尽的模样。乾隆脸上己没了笑容，只说道：&ldo;太穿凿了，不是猜你不出。你还年轻，该当有些奋发有为、蒸蒸向上的气势。这么江河日下的玩味诗词，于你学习事业无益，懂么？&rdo;说着环视众阿哥。阿哥们这才恍然：起头一个&ldo;太阳&rdo;，这里又一个&ldo;太阳落&rdo;，无意之间，好好的事弄出个&ldo;颓唐&rdo;模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一时噤住了。颙璘正要请罪，颙琁在旁一躬身陪笑道：&ldo;这个谜儿也是儿子代拟的。一来皇上现在整肃吏治，横扫贪贿玩渎之风，要有些个肃杀之气，有秋风一过败叶纷坠之象；二来取其余意，下句就是&lso;不尽长江滚滚来&rso;。除旧布新，更张而振聩，使太平极盛之世再登层楼‐‐这是莫大的吉祥呀！&rdo;

变得有些紧张的氛围一下子松缓了。

乾隆听颙琁巧鼓如簧之舌辩解，原是觉得有点牵强；但听完品味，又觉得不无道理，因换了霁颜，笑道：&ldo;是我想左了。就这两句诗，确有新旧更张的意思，落木萧萧下，那不是枯枝败叶？&rdo;太后原为乾隆消乏设这个小灯谜会，里头文字太雅，她也不甚懂的，见他高兴了也就宽了心，笑道：&ldo;还是颙琁儿解得透彻明白，这是好意思嘛！琁儿，代我斟一杯，罚皇帝饮了！&rdo;颙琁忙笑着答应。乾隆接过酒一饮而尽，递杯子笑道：&ldo;这酒吃得畅快！&rdo;又转脸吩咐王廉：&ldo;派人去养心殿把和珅进上来的那个箱子抬过来，里头的物件都分成了份儿，这就要赏人了！&rdo;回头又对母亲笑道：&ldo;儿子这些日子忙得有点晕了头，今儿好日子，一定多陪母亲乐一乐，讨额娘个欢喜，我们一大家子对对儿，热热闹闹岂不是好？这些诗谜儿虽好，太文气的了，不合您老脾胃。&rdo;

&ldo;那敢情是好。&rdo;太后笑道，&ldo;我过节不过节一样，天天都是过年，图的就是你松散一下。你、皇后还有这些人都来对对儿我听，只是有个言语不到的，只许罚酒，不许纠查训斥了‐‐你训得他们都成了避猫鼠，我想乐也乐不起来。&rdo;乾隆忙笑着谢道：&ldo;儿子总归遵母亲的懿旨就是了。不过母亲也得略赏儿子个面子，也来一道儿对词儿一一母亲放心，这次不对诗不对词，就是京师事物儿，都是平常说话儿。就比如&lso;香山寺&rso;对上个&lso;臭水塘&rso;‐‐不难的！&rdo;太后合手笑道：&ldo;这么着，成！我和几个老太妃、老亲王福晋也常对这些对儿取乐子呢！‐‐我也有赏！秦媚媚，把我的利物儿摆出来！&rdo;

于是众人随太后、乾隆复入内殿，太后居中坐了，左边是五位阿哥，右边依次是皇后、魏售氏、金隹氏、和卓氏、陈氏、汪氏、高氏、陆氏、柏氏，乾隆又接了永璘，一群人环围了个大圈子。太监们忙着摆椅子放茶果，见是这么个坐法儿，都觉新奇有趣的。一时太后和皇帝的赏赐利物也摆放出来。太后赏赐的是金瓜子、银锞子、钗钏头面、小如意之类；乾隆的是文房四宝、题幅、扇面儿、云子儿（围棋）、汉玉坠儿、卧玉龙袋、剑钩、扳指……都一扎扎垛在殿门口卷案上，或翰墨香色，或宝气灿烂，更给满殿热闹熙和的气氛增色。乾隆坐在对面笑道：&ldo;颙琪挨老佛爷坐着，不要太监招呼，就是你侍候，老佛爷想不起来的，你和皇后记着提个醒儿！&rdo;颙琪忙欠身答应。皇后也笑着道：&ldo;明白。&rdo;太后笑得满脸开花，说道：&ldo;不一定我就比不过他们。你听着了，我起首‐‐&rdo;随口便说道：

王姑庵‐‐

皇后忙就对上&ldo;韦公祠&rdo;，又说：&ldo;我出&lso;珍珠酒&rso;。&rdo;魏隹氏就对&ldo;琥珀糖！‐‐单牌楼‐‐&rdo;金隹氏对上&ldo;双塔寺&rdo;，又出&ldo;象棋饼&rdo;。和卓氏尚在发愣，陈氏忙在她耳边叽咕一句，和卓氏操一口半生不熟京话对道：&ldo;骨牌糕‐‐棋盘街！&rdo;陈氏被她逗得直笑，忙道：&ldo;幡竿寺！我出&lso;金山寺&rso;‐‐&rdo;汪氏便对&ldo;玉河桥‐‐文官果！&rdo;下头高氏笑道：&ldo;文官果对孩儿茶‐‐打秋风！&rdo;陆氏一笑，偏着头想想道：&ldo;打秋风，打秋风‐‐对上个&lso;种太岁&rso;可好？&rdo;众人一阵哄笑。陆氏又出对儿&ldo;六科郎&rdo;，柏氏却腼腆，&ldo;嗯&rdo;了半晌，对了个&ldo;四夷馆‐‐我出&lso;白靴校尉&rso;‐‐请万岁爷对！&rdo;

&ldo;我对……&rdo;乾隆只顾看她们对对儿乐子，忘神之间已轮到自己，怔了一下，竟一时对不出来。颙璘眼见太后指乾隆要罚，忙悄声对乾隆说了句什么。乾隆一想果然不错，一拍桌子笑道：&ldo;是了‐‐红袍将军！&rdo;

这一对，众人便都笑了。太后道：&ldo;这是白云观里的门神，是&lso;红盔将军&rso;，颙璘给你阿玛作弊，还弄错了，爷俩我都不饶，罚酒！&rdo;颙璘便接过太监递来的酒，要连乾隆的都喝掉。乾隆笑道：&ldo;这不应是罚酒，该是贺酒。白云观有个红盔将军，我们朝廷有兆惠，海兰察，号称&ldo;红袍双将军&rdo;，家也在北京，所以不错。他们两个现在西边冰天雪地里出兵放马。叫我说，除了太后，我们都举杯，替他们纳福，祝他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rdo;太后忙道：&ldo;这个如何轻慢得？我也举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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