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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第1页）

&ldo;我正寻思，父亲说要请端木先生来压阵，怎么没来？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我肩头一掌，回头看正是良庸，手里握着一卷书‐‐原来他早到一步，坐在楼南向阳处湖岸背《四书》，冲着我一笑说，&lso;毛先儿也来了！方才还和卞先生提起你，几时奉访，请你给我们起一课文王卦，这可不是凑巧？&rdo;我这时才留神，卞和玉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大柳树下，正看着胜棋楼匾额出神，我们只遥遥点点头，互道一声久仰，看众人作为。

&ldo;江湖上&lso;文盘&rso;比试是颇有意趣的，并没有穿房越脊飞檐走壁那一套。看上去文质彬彬礼仪揖让间，已经开始较量。尽管内定和好不分输赢，但保不住盖英豪手下这群人不听约束，闹乱了不好收场。胜非胜，败非败，不即不离，若即若离，真戏假作，假戏真演，这才成功。正担心着，果然白无常首先发难，冲黄天霸一揖阴笑着说：&lso;黄爷赏脸，一请就到，江湖上有言&ldo;筵无空过，友无空访&rdo;，不知黄爷给我们盖爷带的甚么宝贝，给兄弟开开眼！&rso;

&ldo;黄天霸只是微笑，没有答话，蔡富清闪出来，嘻皮笑脸说，&lso;黄爷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得有坎子礼，我给你们带的凤凰蛋！&rso;说着，右手从怀里一把又一把三两个往外掏摸，却都是鸡蛋，足有一百多枚。怀里带这么多鸡蛋，一路从城东走到城西南完好元损，这已经稀奇，作怪的是鸡蛋托鸡蛋，叠叠摞摞在一只手上，像粘在了一处，一个也不落地！&rdo;刘墉说着，透了一口气，刘统勋板着脸道：&ldo;你简约着些！叫主子坐听你说古记讲书场儿么？&rdo;刘墉忙道：&ldo;是！&rdo;

乾隆正听得入神，笑道：&ldo;你这个老延清哪！自己道学古板，要让儿子也学得一丝不苟！就是国家大臣，也百色百等的。纪昀诙谐诡谲、傅恒老成精干、尹继善博学风流、阿桂泼辣勤谨，都像你这么枯燥。朕也无味。&rdo;刘统勋咽了一口唾液道；&ldo;皇上训诫得是！臣是怕放纵了刘墉。&rdo;乾隆道：&ldo;讲得很好！能给你主子破闷儿也不错嘛‐‐接着说下去！&rdo;

&ldo;臣心里诧异，别人却不怎样惊奇。&rdo;刘墉偷瞟了父亲一眼，语气放得庄重了些，接着说道，&ldo;白无常看了冷笑一声，说，&lso;这不过是寻常鸡子儿，四文钱就能买一个。这位爷真能拿我爷们开心！&rso;说着，隔着丈许远手凭空一推，蔡富清一个着忙不及，满手鸡蛋全撒落在地下……

&ldo;臣想蔡富清这一手是败了，青石板地砸鸡蛋，还不一塌糊涂？谁知那些鸡蛋都似鹅卵石般结实，落在地下有的滚有的转，有的琉璃球似的弹蹦乱跳，竟一个也没有破损！

&ldo;黑无常嘿的一笑，取起一个鸡蛋，说&lso;这哪里是凤凰蛋，分明是石头蛋嘛&rso;，脚踩着一个鸡蛋，毫不费力一拧，周围的石粉屑簌簌响着散开，抬起脚，那鸡蛋竟被他生生嵌进石板中。

&ldo;我正发愣，贾富春上前笑说&lso;这就是凤凰蛋与众不同之处！不信请看‐‐&rso;他脚轻轻在石板上跺了一下，别的鸡蛋安然无恙，嵌在石头里的鸡蛋霍地跳出尺余高！落在石板上弹了一下仍是完好无损，第二下碰在石板上却一破两半，蛋黄蛋清液摊流在石板上……

&ldo;白无常先怔了一下，嘿地一笑，说&lso;这手跳板脚功夫真个少见！凤凰蛋果然与鸡蛋不同。&rso;他蹲下身子取了一个，在手里把玩端详，说&lso;这分明是个熟鸡蛋嘛……&rso;用手轻轻一捏，剥了皮，果然是晶莹白腻光润柔滑一个熟蛋，还微微冒着热气……

&ldo;斗到这里，我已经看得目眩神迷，仔细推详格物，件件匪夷所思，又都是亲眼所见。正发愣间，端木在我耳畔悄声说&lso;卞先生出手了……我恐怕也得帮帮忙呢！&rso;我偷看卞和玉一眼，卞和玉站在楼前青石护栏边，手里擤一把细杨柳枝条，漫不经心地编着一只精致的柳条篮。我想扰她心神，就踱过去，笑说&lso;先生真有雅兴。此时叶萎枝枯己近中秋，花篮编出来恐怕未必好看了……

&ldo;她只看了我一眼，抿嘴儿笑了笑，说&lso;那要看谁编的，还要看编功巧不巧&rso;，说着，举起花篮。只见丝丝柳条上嫩芽新绽如蕊，青葱油亮，青宠碧翠如仲春新技！

&ldo;我大吃一惊，看地下，被她捋掉的老叶满地青黄褚红斑驳，再看篮子，嫩芽似乎又长了许多，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说&lso;你……你会仙法！&rso;她说&lso;你想说妖法的罢？妖法仙法都是没有的，世间人只有戏法……&rso;这一瞬间，我觉得她有些优郁，蹙着眉似乎心事重重，又对我说&lso;你看，他们斗气功玩鸡子儿。其实争的是里边筵桌上那只鸡头，谁吃鸡头，谁就坐定了金陵这块风水地儿&rso;。我忙转身回头就听盖英豪手下那个玄武金刚在说话，声音又尖又沙哑，活像夜猫子叫林，&lso;我们盖爷是主人，凤凰头是吃定了‐‐你吃一百鸡蛋算他妈什么本事？我也能！&rso;我定睛一看，地下散落的鸡蛋已只剩了五六个，仍旧是那位皮头皮脸的蔡富清，箕坐石板地下，手抛口吞一口一个，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直咽下去……肚子都撑得扣了一口锅似的。

&ldo;这情景儿实在可笑，连易瑛也忍俊不禁&lso;扑哧&rso;一声。黑白无常也捧腹大笑，白无常说&lso;这贼肚子真不知什么玩艺做的，这一手我真服啦！&rso;黑无常笑得扣跌，说&lso;这是平素糠攮的了，不是气功，我也服！&rso;

&ldo;那蔡富清起身拍拍肚皮，说声&lso;半饱&rso;，双手叉腰蹲裆面向莫愁湖，口中鸡蛋一个接一个喷着激she出去，直飞有十丈远近，竞是一串儿直人湖心。前头显那许多功夫，众人虽然也惊讶，都也还矜持，这时候才齐声喝彩叫一声&lso;好！&rso;

&ldo;玄武金刚也说&lso;好是好，不足以服人，我能不湿裤子捞回一个！&rso;说着就挽裤脚到膝盖间，就栏杆间一滑跃进湖中。他是气功是妖法实在难以断定，但旁边就泊着画肪，湖水不浅，却只淹到他脚踝处，淌着水走得疾速，还左顾右盼地寻鸡蛋……

&ldo;我正错愕间，一直没有出手的黄富光也下了水，一般模样滑脚漂水直入湖心。眼瞧着二人甩手踏步如履平地，人人看得心旌动摇。这时天近辰时，已经有了游湖闲人，却都被盖英豪手下挡在长廊外，伏栏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两个人各从水中捞出一个鸡蛋漂水归来。远处看客呼天叫地一声喝彩&lso;好功夫！&rso;

&ldo;不料归途走一半，黄富光叫一声&lso;有人暗算！&rso;身子像被人拉了一把，已是淹没过顶，黑白无常哈哈大笑，正想说风凉话，玄武金刚喊了一声&lso;操妈的！&rso;也一般模样沉进水中……

&ldo;谁作的手脚？谁也没有下水。易瑛在满意地欣赏她那只翠生生的柳条花篮，端木良庸仿佛刚吃了什么东西，含笑咀嚼着吞咽，边和贾富春闲聊着什么，黄天霸和盖英豪一脸诧异相视不语，其余的人也都似乎满腹狐疑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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