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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第1页）

纪昀此刻已完全平静下来，留心听乾隆吩咐，时常并列相提的钱度已不在内，便知继高恒之后这人也要栽了。掌着神安详听完，躬身称是，说道：&ldo;这件事还要知会傅恒、阿桂，今晚我就写信。请示，张廷玉也在南京，要不要他知道？&rdo;

&ldo;那个窦光鼐也要申斥，不过不用旨意。他的奏折里没有一件是查有实据的。&rdo;乾隆的目光在灯下炯炯有神，说道：&ldo;凭着耳听风闻，不辨真伪，贸然就明折拜奏。都这样，大臣们还能办事不能？降一级处分‐‐你们军机处就有权处置的。张廷玉已经退休，不要再搅差使，安生荣养少管是非是他的本分！&rdo;

正说着，铁头蚊淋得水鸡儿似的进来，脸冻得青红不定，向乾隆打千儿道：&ldo;主子‐‐啊嚏！医生请来了，两江有名的天医星叶天士‐‐啊嚏啊嚏啊嚏！主子瞧不瞧郎中？&rdo;

&ldo;还是教他先给你看看吧！&rdo;乾隆想着自己无病，请郎中的人倒病了，不禁失笑，&ldo;今日难为你，钻了一圈莫愁湖，又淋又冻的，回头赏你一柄贡来的倭刀‐‐去吧，告诉叶天士，叫他随时侍候，现在你是病人！&rdo;

高恒八月初二船抵南京。到燕子矾码头，天刚朦胧发亮。他趴在床上从里舱揭窗篷向外望，漫漫长江上晦色冥冥烟雨如雾，渺渺茫茫浩浩荡荡的不见边际，一江碧得黯黑的秋水在雨中泛着水泡儿打着旋涡向东滑落而去，一阵沁凉的江风裹着冻雨从窗篷扑面而来，顿时睡意全无，回身看时，睡在身边的薛白娘子裹着水红绫薄被眉目宛然如画，合眸沉酣间犹自笑靥生晕，漆黑一络秀发半掩桃腮拖在被外，真比海棠春睡还要娇媚十分，忍不住回身在她颊上轻轻印了一吻。

&ldo;脸冰凉的，吓了人一跳。&rdo;薛白娘子惊颤一下。星眸惺松看着高恒模模糊糊的身影，听外边船下锚的链子响动，喃呢说道：&ldo;到了码头了么？还早呢，昨晚你闹了人多半宿，我还有点乏，想多眠一会子……&rdo;

高恒嘻地一笑，光身子坐直了，披上小衣，回身揽起娇慵如柔玉般的薛白在怀里，说道：&ldo;小亲妹子哩，已经卯时了。我前头已经写信给尹制台，今日要到，怕他派人来接……起来吧！啊！玄武湖北岸的宅子已经预备好了，前后二进一崭儿新，是钱度孝敬我的别墅，家里人带你去。我见尹金两位制台，办完事晚上就又过去了……&rdo;尽自说着，却自不肯起身，由薛白光溜溜靠在自己怀里，两手从项间插出，揉摩着她两个柔腻如脂的辱房，口中道：&ldo;我也算见过几个女人了，谁也比不了你！白里透红玉色映人……真是宝贝。我要收到库里了……&rdo;

&ldo;不敢信‐‐你们男人有胡子的骚，没有胡子的更骚……见了哪个标致女人，蜂蜜罐儿都是现成的……&rdo;薛白被他摩掌得有些情热，一只小手在背后轻轻把玩着那活儿，见他手顺着肚皮向下滑动，一手捂着羞处，红着脸哂道：&ldo;别摸！前头后头都还有点疼呢！&rdo;

&ldo;什么叫&lso;前头&rso;，什么叫&lso;后头&rso;？&rdo;高恒扳开她手，在毛茸茸里头拨弄着，&ldo;后头疼是真的，前头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看看，又湿了不是？‐‐我&rdo;他一下子把薛白扳倒在底下，手底下急抖着揉按抠摸，口里吮了这个辱头又撮那个，见那婆娘情热气喘，口吻上去，薛白的舌头已伸进口来，目光如醉，扳开高恒的手，含糊不清地说道：&ldo;……来吧……&rdo;

……一时云腾雨落，高恒龙马精神泄尽，软得一摊泥似的趴着，牛喘吁吁说道：&ldo;你读过《红楼梦》没有？你是黛玉的性儿，宝钗的容貌，多姑娘的身子，秦可卿的情‐‐我是占定了你……&rdo;薛白娘子娇吁呢声，说道：&ldo;爷别出来‐‐再等一会子！就怕你是贾琏的性，薛蟠的情，潘又安的貌，如意君的身子啊……&rdo;说到这，薛白娘子眼中突然涌满了泪：&ldo;我……也是好人家女儿，五岁上传瘟，一家子死了个干净。本家叔叔也死了……婶子把我卖了十二两银子，埋我爹妈，还有我叔叔。从此就跳进了火坑里‐‐告诉你高爷，行院里女人没个不想从良的，但你们男人，哪里有&lso;良&rso;人？有钱的没良心，没钱的赎不起身子，但凡是好人，都瞧不起我们，坏人又不想去从他‐‐我从心里爱你，可你不是个靠得的人……我们的缘分也就‐‐&rdo;

她没说完，高恒已一把捂住她的口。说道：&ldo;说了怕你不信，男人发誓跟婊子赌咒儿是一样的。我真的造孽很多，从今得改改了。&rdo;他叹了一口气穿衣起来，凭着篷窗向外眺望了一阵，又喃喃道：&ldo;我不收敛些子，只怕……你就瞧我的就是了……&rdo;

薛白见他忽然这样深沉庄重，也觉诧异的，忙也穿齐整了，凑到他身边，在他腮上吻了一口，笑问道：&ldo;高爷，谁说不信你了？你终日洒脱欢喜的，从不这样儿的。今儿这是怎的了？&rdo;

&ldo;没什么……&rdo;高恒叹了一口气，眼神里多少带点迷惘，转身抚了抚她几可委地的长发，说道：&ldo;就这样吧‐‐我到尹制台衙门，你在宅子里等我……&rdo;说罢挪脚便去了。

在燕子矶雇驮轿赶到总督衙门，已是辰正时牌，空旷的衙门前几乎没有人。浓密的秋雨烟霾似的在寒冽的微风中荡来荡去，沿道南边海子里雨点洒落，水晕圈儿密密麻麻，秋风吹送，满池愁波涟漪。湿重的垂柳荡动着往下滴水，满地枯黄的落叶都浸在潦水之中……一派肃杀凄迷的秋境。

高恒到门首通名请见尹继善。这是他常来的衙门，门政戈什哈都认识，但却都换了新人，像是绿营兵的管带接防了督署衙门。见名刺上高恒官衔，也不敢怠慢，行了军礼，一直带到尹继善寻常处置公务的签押房，说道：&ldo;高大人，您在这稍候，我去通禀尹制台金制台。&rdo;说罢就转身，高恒却叫住了，问道：&ldo;怎么这衙门里这么寂静？原来的人都哪去了‐‐跟个死庙差不多？&rdo;

&ldo;大人问的话卑职不晓得。&rdo;那军官极客气地躬身回道：&ldo;卑职是太湖水师新调来的。只晓得奉命行事。&rdo;说罢去了。

高恒满腹狐疑，在阔大的签押房里踱着步里外张望，何至于连端茶倒水的仆厮也不见个影儿。那一群钱粮刑名文案师爷书吏们都到哪里去了？仰着脸，只寻思不出道理。

须臾，便见那军官淌着水带着一把雨伞进来，说道：&ldo;制台爷们在西花厅，请高大人过去，我给您带路。&rdo;高恒笑道：&ldo;不用了，就这么几步道儿，我熟得很。&rdo;那军官却道：&ldo;卑职不敢违令。&rdo;在他身后秉伞随行，直到花厅滴水檐前才退下。高恒笑嘻嘻进门，却见刘统勋父子也在，怔了一下，忙拱手团揖，说道：&ldo;延清公，世兄也在此，倒没想到的。老尹，老金，你们如今一个进军机处拜相，一个就要走马上任到羊城，正是威赫熏灼气焰旺火的时分，怎么衙门里弄得这么冷清？&rdo;说话间四人也都起身回礼，金鉷执手笑道：&ldo;就盼着你这财神来呢，刚才还说你，说曹，曹到。明孝陵墓的望楼坍了角儿，还有墓城、正殿，也都要彩绘丹圣，还有灵谷寺，还是康熙爷南巡时装的金，都剥落了。想从盐政上挪借两万两，等士绅们捐资的钱到了，立即奉还‐‐这样，銮舆到南京这番热闹，就不用动藩库的银子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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