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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无法入睡（第1页）

这一夜，叶良无法入睡，次日他也没有出门，叶辰乖乖的陪在他身边呆了整整一日。

叶良问，“你不是要去劳作吗？”

叶辰道，“劳作不过是做口饭吃，而我们不是已经有了一只野鸡吗？它，现在就是我们今日的饭食了。”

叶良看着火架子上不知何时烤的野鸡，突然哑然而笑，像辰儿这样的日子他真的从未过过，哪怕是六岁之前，他也没过过，因为他根本没有生的希望，有的只是等死。

“辰儿，你现在过得开心吗？我是指，不是学院里，是，是真的心活里，你开心吗？”

叶良沉了许久说道。

叶辰望着天空，“父亲，您是要听实话吗？”

叶良心头猛的一惊脱口而出，“怎么，我们父子之间，已经到了这种不能说实话的地步了吗？”

叶辰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算了，就算是挂科我也要说了，父亲，四岁之前我都是开心的，真的，很开心，还记得我们邻居吗？还记得悟戒吗？每当我看到他们时我便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人，而这种幸福，也只在四岁，你可知，是因为什么？”

那还用问？自然是知道的，因为小张氏，也就是小叶辰四岁的时候小张氏对母亲做了那样的事情。

“可是辰儿，那时候你还小不是吗？”

他怎的能记下那么多的事情，还能将这些事装在心里?

叶辰笑道，“父亲，你知道你为何不如祖母吗？那是因为你把我当成孩子一样看，而祖母会把我当成大人一样教，她自小便告诉我，我是叶府里唯一的男丁，是将来要继承叶府的，所以，我要比任何人都懂事，都要明白这世间的事理，还告诉我，无论我母亲做了什么都不要嫉恨，因为她所做的事情哪怕是错的，可是十分里头总有一分是为了我而做。”

叶良震惊的看着叶辰，可是这些，他都没有说过啊？

叶辰又道，“父亲，我四岁之前，有父亲母亲，他们相亲相爱，更要紧的是我还有一个比父亲和母亲还要疼我的祖母，所以，我的幸福是无人能及的，邻居是个姓胡的人家，他们家的小孙儿与我一般大，可是他的父亲却有三位小妾两个妻子，每日后宅子里头不是打就是吵，他宁愿呆在我们府的后巷子里头一个人玩着泥巴也不想回去，父亲可还记得我有一个小猪存钱罐？那里头每一个月都要少三枚铜板，我说我是买糖葫芦去了，其实，我买的糖葫芦分了一半给胡家的小公子，糖葫芦六枚，我二人一人三枚，后来悟戒来了，我们三人便一人两枚，就这样坐在巷子的角落里，三人什么也不说，安安静静的吃着。”

“三人之中，只有我是被人疼爱的，可是他们二人没有，当时我就觉得我是这天底下最最美好的人，最最幸福的人。”

叶辰目光变得幽远起来，仿若时光已然退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小巷子里头似的。

叶良愣了许久才道，“可是你从未提及过。”

他从来没有说过他跟邻居家的孩子做过这样的事情？

叶辰笑着道，“父亲，你只怕更不知晓我们有个姓胡的邻居吧？”

叶良又是一愣，没错，他真的不知道有一位邻居，还姓胡。

叶辰又道，“因为那时候的父亲有自己的事儿，而我也有自己的天空，而你更不知道百薇每年年节的时候都奉了祖母之命去给姓胡的那家公子送去书本和新衣。”

说到这里，叶良脸色有些发烫，他，他竟什么都不知，明明辰儿是他的儿子，可是他连这事儿都不知晓，他还算什么父亲？

“父亲不用自责，莫说是你了，就是说最疼爱我的母亲也没发现，独独只有祖母悄悄的为我打理着这一切。”

紧接着，叶辰的声音变得重了起来。

“可正因为我知晓祖母对我好，所以母亲不让我去见祖母时，我便知晓了，我将会失去这世间最疼爱我的人，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在心底里恨上了母亲，……你没听错，我是恨她的，我恨她坏了我的美好，她为了一已之私不仅害得我失去了这么多，还害得祖母险些遭人暗算，更害得父亲你有家不能归，所以，我八岁的时候便出来了，我不想呆在那里，我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父亲，你明白吗？”

“呵，不，你不明白，你当时已经躲到国子监去了，只留下我一人，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你可知道，当时最幸福的三个中的我，却成为了最不幸的一位，我当时连相国寺都不敢去，我怕悟戒那同情的眼神看着我，我真的害怕，可是在这个时候，也只有祖母在关心我疼我，她每隔七日便给我写信，便给我送来小玩意儿，或是一个葡萄，或是一朵野花，甚至有一天还给我送来了一条亵，裤？你知晓吗，当时就因为这条裤子我被同学笑话了好一阵子，可是，可是我当时却是极开心的，因为，因为我还是祖母心里的心尖儿宝。”

说到最地，叶辰眼眸子里闪动着泪花儿，叶良怔在当场，或许，他那时是真的很开心吧？哪怕他的父亲和母亲不关心他，可是还有一个疼他到骨子里的祖母。

“辰儿？”

叶良一把搂过他，拥他在怀里，就跟小时候一样，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怀里的人儿已经成长了。

叶辰抱着叶良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又道。

“父亲，我知晓你要问我什么，你是想问这一切是不是祖母安排的？我可以告诉你，不是，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想留你的，未必过来请过你了，可是被我拒绝了，未必说有些事情祖母要跟你交代清楚，哪怕是你要与祖母绝了这份母子之情也要说出来，那么父亲，若是你真的绝了这份母子之情，我也可以告诉你，你这个父亲我也不要了，我只要祖母，我就当自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说到最后，叶辰目光坚定，没有一丝的犹豫。

“辰儿？”

叶良再次震惊，他真没想到他与母亲的感情已经到达了可以不认他这个父亲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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