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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感觉到剑锋传来的、属于他生命的微弱震颤。只需再进一寸,便能终结这场痛苦的纠葛,完成神谕。
然而,她的手臂却如同灌满了铅,沉重得无法落下。那双空洞漠然的银眸深处,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挣扎剧烈地翻涌着,几乎要冲破那层冰冷的桎梏。‘为何…为何你还不放弃?为何要让我如此…痛苦?’她的心在无声地呐喊,冰冷的剑身仿佛在灼烧她的掌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玄溟的身体猛地一颤!
“呃啊——!”
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闷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他那只捂着胸口巨创的手,指缝间鲜血如泉涌出,染红了破碎的衣襟,更在地上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红。那贯穿胸膛的伤口狰狞可怖,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几乎要将他吞噬。
然而,更痛的,是心!
凌霜那满头刺眼的银发,如同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他的眼底,刺入他从未真正愈合的心房。过往的甜蜜与此刻的绝情在脑海中激烈碰撞,撕裂着他的意志。放弃吧…沉沦吧…或许就此倒下,也是一种解脱?一个声音在心底诱惑着。
但另一个声音,更加清晰、更加沉重地响起:战火在燃烧!异能者在哀嚎!冷月凝…那个在镇失城门前,带着泪光说“等你”的女子…她的面容如此清晰地浮现,那双含着期盼与坚韧的眼眸,像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穿透了心湖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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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痛楚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摇摇欲坠。玄溟猛地用染血的拳头狠狠砸向地面!
砰!
碎石飞溅!剧痛刺激着神经,却也让混乱的思绪为之一清!
“冷月凝…”他口中无意识地低喃出这个名字,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一股混杂着愧疚、释然和前所未有的决绝力量,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爆发出来!
‘对不起…我以为我能放下过去…我以为我能走出来…’他对着心中那个月白色的身影忏悔,‘可我错了!这痛,这疤,这记忆…它们就是我的一部分!强行割舍,只会让我变成行尸走肉!’
‘既然走不出来…那就不走了!’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劈开了所有的迷茫与自欺!他不再试图遗忘凌霜带来的伤痕,而是选择背负着它前行!他承认这份沉痛,也承认冷月凝在他心中点燃的、全新的火焰!
‘等我!’一个坚定的承诺,在心中轰然立下!‘待此间事了,待战火稍安,我必去寻你!将这一切…坦白!’是去是留,是接纳是拒绝,他将选择权交给冷月凝,也给自己一个直面未来的机会!这份情,他不逃了!
这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明悟和决断,仿佛点燃了他残存的生命之火!一股磅礴、不屈、带着守护与新生意志的血气,如同沉寂火山再次喷发,轰然从他残破的身躯中炸裂开来!那汹涌的血气甚至暂时压制了胸前致命的创伤!
玄溟猛地抬起头,染血的脸庞上,痛苦犹在,眼神却已褪去迷茫,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和熊熊燃烧的战意!他无视了后心悬停的致命剑锋,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硬生生的、一寸寸的,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鲜血顺着他的身躯流淌,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色的脚印,但他站得笔直,如同一杆宁折不弯的战旗!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燃烧着复杂火焰的眼眸,直视着近在咫尺、因惊愕而微微睁大银眸的凌霜。他的目光扫过她手中那柄曾无比熟悉、此刻却冰冷陌生的碧波剑,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平静:
“你的‘碧波十二剑’…早已臻至完美,锋芒无匹,何须…再留破绽示人?”
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凌霜的心上!他看穿了!看穿了她那看似完美的第十二剑中,那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却下意识留出的微小破绽——那处,指向她心口、本应无解的绝杀之剑中,唯一一处能让他避开致命要害的微小缝隙!那是她冰冷躯壳下,残存的最后一丝本能,最后一丝…不忍!
凌霜持剑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碧波剑的寒光映照着她瞬间苍白如纸的脸,和她眼中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的、如同碎裂冰晶般的痛苦水光。那层被古神意志强行构筑的冰冷外壳,在这一刻,被玄溟这血淋淋地“看穿”和他眼中那决绝的“新生”,冲击得摇摇欲坠!
玄溟不再看她,猛地将染血的目光投向远处与昊天激战的黎修,投向那混乱的战场,投向这被隔绝的迷失之城!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纯粹、都要磅礴的守护者意志,混合着他对未来的承诺,轰然爆发!
“战火存亡,在此一搏!我玄溟在此,休想再进一步!为了那些等我的人…为了这片土地该有的未来…今日,我必破开此局!”他的吼声,如同受伤雄狮最后的咆哮,响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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