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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祈福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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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肩行到山下的一条清溪旁，不同于竹路，此处松柏夹清溪，兰草萌芽偶有浸入。白子鸿瞧见细木柱上拴着一只木格，走近一看原是寺庙师父保存的豆腐与菜蔬，他转头对何以归说：“这是寺院的取水处，我们去别处走走吧，别污了溪水菜蔬。”何以归会意，两人便向来时路上走。步至山腰处，明明无风却听叶响，白子鸿停下脚步向声源寻去，却不见有禽鸟踪迹。何以归不知他在看什么，轻声问了句，白子鸿回头说无事，两人便继续往禅房行去。

“鸿儿！你们两个跑哪里去了。”白、何两人刚登上最后一阶石板，就听母亲梅娘半带训斥唤自己乳名。白子鸿赶紧带何以归来到梅娘与何夫人面前，何夫人更狠些，伸手便揪住何以归的耳朵，略带怒意训责道：“净带你白家弟弟乱跑。最后三日若出个差池，看你爹不把你教训一顿。”何以归直叫痛，赶紧哄着自己母亲松手，只道是自己习武几年大可放心。何夫人轻哼一声松了手，白子鸿看他被揪红的耳朵，心疼地给他揉揉。两位夫人教训完自家孩子，还是带两人去用斋饭。席间食不语，四人便安安静静用过斋饭，才继续闲话家常。

“去年册印的《桃花诗集》你可看了？你家子鹄、子鸿两兄弟可是才情斐然。听我家老爷说坤帝殿前许了子鹄的翰林之位，如今子鸿也要归殿领命，鸿鹄二字真是名不虚传。”何夫人原本就是梅娘的闺中密友，梅娘心思不安她又怎会看不出，她托起梅娘的手握住，“知道你不舍，但多少也能让你少几分忧心。日后凭你家子鸿的身份地位，定能衣食无忧福禄百年。”

梅娘则将手附在何夫人手上，叹了口气道：“是，鸿儿前程似锦我应当高兴。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如今送他去寄人篱下，我多少放心不了。”白子鸿听了这两句，便找借口起身出门。梅娘嘱托他不要忘了酉时的赐福礼，何夫人也让何以归去陪着，贴耳轻言让他多哄白子鸿开心。何以归在他起身时便想跟出去，就算母亲不嘱咐自己也会哄他开心的。

白子鸿踢着脚下的石头，一路踢到下山的石阶上，看着小石子在石板上弹动着掉下去。何以归从身后将他从石阶边缘拉回来，叫他小心点脚下。“你说，为什么有人会说天道怜我。倘若天道怜我，为何不能让我在父兄的庇佑下喜我所喜。”何以归捕捉不到他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是啊，如若不这般喜怒不形于色又如何能在宫闱中伴太子左右，可惜他这白家幺子本能如自己一样做个纨绔子弟，可惜了。

何以归看时候差不多了，拿出了怀里的黄表符和并茎银杏叶，让白子鸿跟自己去一个地方。白子鸿发带上的银杏叶随之灼灼生辉，将他又笼罩进结界之中。何以归看见后便也放心领他向禅房后院走去，在一处荒院的月洞门前动用指尖紫光开出一面水镜，他将黄表符扔进其中，两指夹着并茎银杏叶催动紫焰包绕燃尽，开口念道：“银杏当归何以归。”最后转手一指水镜，月洞门后的荒院成了他样景致。

白子鸿听话地站在远处，只见何以归拿起墙边的镰钩清理缠绕的枯藤，不一会后放下镰钩拍着身上的灰土叫他过来。白子鸿避开脚下碎石走到月洞门前，却见其中是一棵年岁极老的银杏树。树干粗壮，枝叶好似榕树那般，而院中地上已是满地金黄堆叠。何以归牵着他走进院落，脚下绵厚的落叶偶尔发出咔嗤的脆响，白子鸿觉得惊奇，原来这荒凉院落里藏着这般美景。两人走到银杏树近前，一片银杏叶悠然飘落，白子鸿抬手将它护在手心，微抬起手给何以归看。

“很像仙君赠我的。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有这处。”

“我曾来过此处，那时这院落还未荒废，带你过来也是赌一赌其中还有没有这棵银杏。”何以归引他绕向另一侧的石桌落座，没想到桌上竟然留着一副棋具，“看来我们子鸿运气极佳，不仅有银杏还有打发时间的雅趣。”

白子鸿看着棋盘，轻轻将上面的银杏叶拿下来，又拢袖拂去凳上的落叶坐在白子那方。看着何以归兴致好，也不好扫了他的兴，只好勉强与他乱行一局棋。白子鸿让他年长先落子，自己则随意定一处落子。白子由白子鸿落定第十五枚时，何以归已看出他不会下围棋，便也随着他凭心落子，满树银杏叶此时也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笑。白子鸿看着自己的白子被一颗一颗收掉，不免有些心痛，第二盘便与何以归下起五子棋。

“诶，落子不悔。”何以归看出自己着了道时已经迟了，想在白子鸿手中赢一局五子棋，便耍赖想要悔棋，却被白子鸿制止。白子鸿可从后面五场对局中找回了那局围棋的面子，此时更不愿放过何以归。

“好好好，不悔。”何以归看他开心，输便输了。银杏叶又开始沙沙作响，何以归听见后将黑子收好，对白子鸿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三日后……我可能要去东郊的诗会帮衬子鹄他们，不能送你了。不过你应当能将信鸽带去东宫，你是坤帝选定的人，他们不会不允的。”

白子鸿点点头，将白子收归棋盒中离了位置。两人并肩行时，白子鸿伸手与何以归交握，何以归便这般牵着他出了水镜。金光结界的阻碍下，白子鸿只当是过了月洞门。两人回禅房的路上白子鸿不知该说些什么，感觉构思的词句都宛如诀别，不吉利。他看见何夫人正在禅房一侧等着何以归，知晓他们要先走一步，他松了手让何以归快过去。何以归感觉手上一送，只好最后抱了一下白子鸿，轻声道：“我愿你三不必，你也要记着你的异姓兄长。”

“何以归，勿忘。”白子鸿这五字交付他两件事，勿忘约定，勿忘子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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