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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头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来,隔壁间住的姑娘趴在墙上,兴致勃勃问:“你们说什么好东西呢?让我也看看——和光,你俩赤条条站那儿干什么呢?”
唐荼荼:“……明儿再说,赶紧睡吧。”
关上窗又嘀咕:“这小窗是干嘛用的,水兵都没有隐私么?”
和光见怪不怪了:“这是通气窗,大船上都有这么个东西,晚上睡觉得敞着这个洞通风。因为隔壁间靠船壁,通风好,咱们这边在里头,半夜常常要闷醒,要是心肺有毛病的,保不准一觉睡得闭过气去。”
唐荼荼怕闷,只得把小窗打开。
和光几乎全|裸地打了一套拳,试了试文胸扣得牢固,才往床上躺,“我今晚戴着睡,试试舒服不。这身就送我了啊,回头我送你条哈巴狗,我家狗产崽儿了。”
到底是年轻,这姑娘白天看着精力无限,跟着她哥,踩着舷梯跑上跑下地迎接客人。夜里沾枕就着,好像天底下没有叫她惆怅的事。
这才是活生生的、十六岁的女孩儿啊。
唐荼荼有点羡慕。
在船上睡觉不是多美妙的体验,挨船壳那面的房间海浪声大,挨船心的房间通风换气差。饶是屋里的寝具都是刚换的,精致又贵气,丝绸的被面,鸭绒填的枕,柔软又光滑,可再怎么睡也没有平地上舒服。
唐荼荼睡不惯软枕,索性把枕头取了,平躺在床上,听海水一浪一浪的声音。
舱室里黑沉沉的,像躺在这巨兽肚子里听它的心跳。
她枕在床上摇摇晃晃,梦里自己变成一只鲸,慢吞吞地游,不用想今天该做什么,该去哪里。
遗憾是怎么也吃不饱,张嘴吸进去千万只鱼苗,也像吸了一口填不满肚子的气。
唐荼荼就这么被饿醒了。
天还早,东方只见一道曙光,船上的公子小姐们都还没醒。
甲板上有很多壮年汉子,靠着舷座在吃干粮,穿麻衣,布包头,汗津津的粗颈、肌肉饱实的肩膀都露在外边。
这是船工吃饭的点,也是他们一天中唯一能上甲板透透气的时辰,官家公子小姐们太多了,冲撞了哪个都担待不起。
唐荼荼摸进厨房盛了一盘水煎饺,想去艉楼上看日出,刚走到那头,就见公孙景逸一脸败兴地出来了,朝船工吼了声。
“吩咐底下停船!歇一个时辰再赶路!”
唐荼荼:“怎么了?”
公孙景逸一脸牙疼的表情:“有个傻冒儿晕船了,半夜晕起来,吐了个昏天黑地,都吐开黄水了,说必须给他停船,不然回了家要跟他家老子告状去。”
唐荼荼从没见过他吃瘪,这小少爷,但凡他家老祖宗在总兵位子上不动,整个天津城他都能横着走。
“谁家的啊?”
公孙景逸冷笑一声:“漕司家的四子,老来子,疼得跟个金蛋似的。别人上船带行李,他上船带通房丫头,半夜嫖了一宿,肾气失调起不来了,船医喂了两副止哕散也没见效——你家那小大夫正给治着呢。”
前半句,唐荼荼抽着眼角听。
后半句,她放下碗就冲上楼了。
吐黄水,谁知道是不是什么急病?这可是漕司儿子,万一被杜仲治死了,爹爹不等卸任就得跪着去辞职了!
第298章
屋里一股馊臭味,漕司府的几个丫鬟跪在床尾,味儿更冲,都憋着气用嘴呼吸,不敢露出表情来。
“少爷!少爷不敢再吐了啊!您这吐的都带血丝了!船上的大夫都死绝了吗?!不会治就送我家少爷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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