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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ldo;看来咱们的计划落空了……&rdo;引商无奈道，&ldo;龙源上神并不感到愧疚，也不想为您解燃眉之急。如果预先知道她会是这样的反应，还不如直接邀她成婚。&rdo;

负手仰望的人恢复了平和气象，那片衣角去远了，终于消失于一望无际的长河，他轻轻吁了口气，&ldo;如果她不是铁石心肠，总会在心里留下点痕迹。年轻的神，再不解风情依然是神，只能旁敲侧击，不可莽撞冒犯。&rdo;

引商不太明白，&ldo;为什么?女人得知有人爱慕，不是应当很高兴吗?&rdo;

云月清浅一笑，&ldo;她才刚睡醒，我怕吓着她。若是不跟我下渊海就跑了，下次再想见她便难了。&rdo;

&ldo;可兜了个大圈子，她还是跑了。臣原本以为她会愿意解围，至少先同君上拜了堂再说，没想到她不上套，看来还需从长计议。&rdo;引商摇头晃脑，颇为失望，一番唏嘘后忽然探身问他，&ldo;君上，臣先前演得好不好?是不是把凌波仙爱而不得的痛苦，展现得淋漓尽致了?&rdo;

云月乜了他一眼，&ldo;淋漓尽致?急不可待地撮合未婚夫和情敌，大约只有鱼脑子能想得出来。&rdo;

引商嘀咕：&ldo;君上这世不正是鱼么……&rdo;

&ldo;大禁!&rdo;他略提高嗓音，成功喝止了引商的话。转头看向长情消失的方向，低声沉吟着，&ldo;时候差不多了，本君也该离开这里了……&rdo;

但天道是不能破坏的，像今天这样乔装凌波仙而不被识破，已经超出了普通水族的能力范围。引商迟疑着问：&ldo;君上可是决意打破龙神的结界了?&rdo;

他掖着广袖往回走，轻描淡写道：&ldo;暂且不急，再等一等，自然会有别的机缘。&rdo;

引商心里是明白的，这样费尽周折，绝不单单是为了向龙源上神示爱。他快步追上去，想起先前婚宴上的事又觉得好笑，&ldo;上神竟说君上看上去好欺负……&rdo;

值得玩味的调侃，招来渊海君一个飘忽的笑，&ldo;怎么?大禁觉得不是么?&rdo;

那笑容真如穿透海水的阳光，纯洁无害，连一点尘埃都不染。可引商还是结实打了个寒战，讪讪俯首，&ldo;臣失言了，请君上恕罪。&rdo;

他没再应他，独自一人负手前行。滈河深处有暗涌，翻卷之余拂动优昙的花托，隐匿在其中的银白色花粉随之纷扬飘散，兜头的气势，如漫天飒飒的花雨。水色在月华下潋滟，那袭白衣上也有流动的光，在幽暗的河谷深处，别具一种汪洋恣肆的力量。

引商发了一回怔，忙又敛神道：&ldo;君上，臣接碧云天奏报……&rdo;

他抬了抬手，&ldo;一条鱼管不了那里的事，我不听。&rdo;

引商只得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有时他也看不透君上，君上心思深沉，即便常伴左右，也不能窥见其内心。也许这世，君上真的只想好好爱一场，一个人强大到一定程度，偶尔受人恩惠还是十分新奇的。被救了，咬牙切齿要报恩，如果那个恩人对俗物有欲望，解决起来很简单。但若是像龙源上神那样四六不问，没日没夜睡大觉的，除了想方设法陪睡，大概也没有别的报恩渠道了。

所以毫无追求的人，真的会让身边发生联系的人很为难啊。不过刚才那场戏倒是十分酣畅，滚滚的热泪灼痛眼眶，是真的;君上时而绝情，时而绝望的眼神，是真的……配合可谓天衣无缝，直把龙源上神唬得落荒而逃。

他高兴得很，和君上一样心情颇佳。演戏也有瘾，他满怀期待地问：&ldo;君上，咱们看准时机，再来一出苦情戏如何?&rdo;

渊海君唔了声，&ldo;大禁下界日久，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再演，得看龙源上神什么时候接受我。若她没那心思，苦情戏只怕要假戏真做，到时候千疮百孔……&rdo;

引商悚然望着他，他忽而一笑，&ldo;便是本君真正的历劫之时到了。&rdo;

第5章

世上有的人就是这样算无遗策，长情的心思一眼望得到底，因此对方的推算几乎十拿九稳。

她回到龙首原，东方熹微，长安城中的狂欢也在晨色里悄悄落幕，每一处墙角，每一道河流，到处是灯火燃烧后的余烬。空气里飘拂着淡淡的芬芳，是蜡油中加入了花精，在清冷的冬日黎明，散发出缠绵又清冽的香气。

巍峨的宫殿群，即使薄雾笼罩也气势非凡。她在城墙上站了一会儿，那个地方在她眼里是中空的，就像个容器，她躺进去，临空的复道会变成裙上的彩带，飞扬的檐牙会变成她的眉梢。

她一直不太明白，人间设立她这样的神位有什么意义，除了为无数帝王看守千年万代永垂不朽的龙脉，大概就是化作殿宇坚实的脊梁，昂着脑袋接受无尽凄风苦雨的催逼。

摸了摸脸，一口气活了一千年，皮都快糙了。这么下去不行，得问昭质要盒玉容膏来擦。

一步一步向大宫走去，每近一步身体就变高一丈。再好看的人顶天立地也会败尽美感，她不愿意让角落里那些眼睛看见，匆匆回去倒头就躺下了。

连绵的房梁屋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每年上元后一天都是这样，这是大宫的宅神在抻筋骨。承香殿的直棂门后走出个穿明衣的美妇，袒领开得太大了，露出两个白胖的半球。她媚眼如丝，容光焕发，锁骨底下刚画了一朵别致的海棠花，花瓣上的彩墨还没干，拿巴掌大的小扇频摇着，挺胸一喊：&ldo;回来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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