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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老夫人查出家里的藏画不见了的时候,齐鸢正跟一帮纨绔们游湖。严姑娘带了两位声伎为众少年们弹琴助兴。
周嵘因得了齐鸢的差遣,这次带着消息来回复,上船后便忙不迭喊:&ldo;齐二,你让问的事儿我可给你打听清楚了,再认真不过的。&rdo;
齐鸢知道他说的是流民的事情,忙请他到身边坐下,听他说话。
周嵘道:&ldo;流民果然早就开始南下了,只不过现在离着扬州还远。你想登州那是什么地方?离着扬州远着呢,那些荒民就是脚程快的,也得走个一年半载吧。再说官府也不是不管,这一路上的荒地给他们耕了便是。&rdo;
他对于流民如何并不关心,只要别来扬州搅他的清闲便行。
齐鸢心里却想的更多,山东可是膏腴之地,去年就听说朝廷赈灾,怎么忙了半天反而逼的百姓流离失所了?山东的粮食不够赈灾吗?各地的义仓社仓呢?
&ldo;各地粮价如何?&rdo;齐鸢按下心中疑惑,问周嵘道,&ldo;你爹跟你说了吗?&rdo;
周嵘笑道:&ldo;当然,现在官府严示平价,不许贩子们趁机谋利。就连山东境内的米价都跟往常年一样的。&rdo;
齐鸢心头疑惑解开一半,不由恼火道:&ldo;这岂不是糊涂!&rdo;
周嵘看他面有怒色,吓了一跳:&ldo;怎么了?&rdo;
齐鸢皱着眉,迟雪庄正从外面进到舱内,见状摇头道:&ldo;大荒之年,灾地本来就没有米,若是官府随着米价涨跌,虽然价钱会贵些,但总有趋利的商人从外地贩米去卖,本地那些囤米的富户,觉得有利可图,也会开仓卖粮。只要市面上粮食多了,价格自然会渐渐回落。现在官府只管米价。大家看着无利可图,外地的进不去,本地的也不会放出来,没粮食的百姓岂不是被往绝路上逼。&rdo;
&ldo;这样下去,我们这里早晚也会有流民。&rdo;齐鸢也皱着眉,道,&ldo;登州靠海,若灾民被逼无奈,转乘海运,哪怕逆风而行,到扬州也就用一个月。&rdo;
&ldo;真的?&rdo;周嵘惊讶道,&ldo;我爹怎么没想到?&rdo;
迟雪庄抬眼瞧他,啧道:&ldo;你爹不是托了门路想要补京缺吗?可能流民来的时候你们家就走了呢。&rdo;
周嵘没想到迟雪庄还知道这个,看了看齐鸢,讪讪道:&ldo;也没定下来。再说钱知府前几天也给那位谢大人送礼了。门路比我爹的要硬呢。你说人人都想当京官,可京城哪来那么多空缺的位子?再说了,京城有什么好?我是不想去的。&rdo;
齐鸢一听钱知府送礼是为了补京官的缺,心里倒是松了口气,甚至隐隐高兴起来。
这个狗官只要暂时别动齐家,自己就能安心读书,至于以后,总会有机会收拾他的。
周嵘毕竟年少,心里不舍得这帮纨绔朋友,也怕自己去京城后没有根基,被人瞧不起。因此心里十分忐忑。
齐鸢看他神色黯然,连忙找了别的话题,先夸周嵘现在气度比从前好,又夸他会穿衣服。
周嵘以前总被齐鸢压一头,几乎没听过他奉承过自己。齐鸢这一通突如其来的夸赞,让他吃惊地不得了,一时间离愁别绪被冲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满心欢喜和得意。
王宽几人先后进来,大家围成一桌坐着说话。周嵘低头跟别人比较,也觉得自己今天的确挺拔些,威风些,衣服也比别人的鲜亮些。再一看,自己坐在齐鸢的左侧,格外得脸,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迟雪庄亲自给大家烹茶。周嵘嫌弃迟雪庄的手艺不行,便去安排齐鸢:&ldo;要论分茶,整个扬州城恐怕没有比齐二更厉害的了,齐二,今天你给我们点一个?&rdo;
齐鸢之前便听说过原身的分茶手法堪称一绝,得兴时只需给他一陶瓶一茶碗一小勺,茶碗放上碾好的茶粉,原身便可以提壶浇茶,边冲边搅,手落之时,茶碗上便会显示山水画面或字词诗句,令人惊叹。
这种手艺早已失传多年,齐鸢当然不会。
现在众人起哄,又都期待地看着他,他只能笑笑:&ldo;要我分茶做什么?&rdo;
周嵘道:&ldo;当然是助兴啊!&rdo;
&ldo;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会念书了吗?&rdo;齐鸢突然问。
纨绔们纷纷愣住,随后摇头。
&ldo;你该不会有什么法子吧?&rdo;王宽瞪大眼,稀奇道,&ldo;快说说。&rdo;
周嵘也道:&ldo;是啊,你怎么突然就会做文章了?&rdo;
&ldo;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这是褚先生说的。&rdo;齐鸢一本正经道,&ldo;先生说,我以前读书不好也情有可原,因为人的头脑一共就这么大,学会了这个自然要忘了那个。心里想着玩,就容易忘了吃。所以只有把头脑放空,将以前的本事都忘了,这样才能腾出地方装圣人文章。&rdo;
他说得头头是道,又一脸严肃。
王宽认真听着,恍然大悟:&ldo;怪不得有时候我会忘了回家吃饭呢,原来是一个头装不下两件事啊!&rdo;
众人哈哈大笑。
周嵘心里十分遗憾,仍想着劝齐鸢:&ldo;那你就只玩一次,给我们看看不行?又不是整日都这样。&rdo;
齐鸢斜眼觑他:&ldo;我下月要府试了,那要是我破了戒考不过去,你能赔我吗?&rdo;
众人都觉得自己这群里人能出个会考试的着实难得,连忙都道:&ldo;赔不了赔不了,还是别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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