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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人心（第1页）

中军行进的速度比不上先锋军，就算弗忌不断催促也无用，自己本来就是这一营的边缘人物，明里暗里的打探从来没少过，隐鹰似是打探到了自己的身份，赵崇义和自己分处两地，说是参谋更像是人质。

一路行来不断的看到有军队集结，就在这十五万胡人大军身边擦着身向南行去，眼中的恨意明显不过，但都一闪而逝，弗忌好几次忍不住想给燕军演技点个赞，那一副小媳妇的模样成功的让胡人放下了戒心，挛鞮头曼看着不断向南集结的燕队连态度都好了不少。

弗忌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第几次在燕军里看到换了身伍长衣装的钱通远远的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狠狠的甩给了他一个白眼，暗自猜测真正的燕军主力已经绕到自己身后，开始匆忙的修建居庸塞了吧。

蓟城遥遥在望，翩翩公子立于城门旁，大队人马进城扬起的灰尘也没让他的风度减少半分，作为燕君使节的弗恤进了金帐和头曼相谈甚欢，无终王族大军三万人进了城修整，十余万各部落军队在城外扎营。

之前五万先锋军的大营挛鞮磨没有带走，而是在看过弗忌展现给他们的帐篷后和其余部落的首领一同认定野外用孤门的帐篷更好，轻便且较小的体积在急行军的情况下最是合适不过，更别说搭建拆卸不用一刻钟就能完成。

弗恤当让不会告诉他们接口上都装了渐退装置，外表上看起来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铁片罢了，一路骑马颠簸，等到了淳于先锋军能有个帐篷布盖在身上已经是他们荒野毛神保佑的结果。

十余万人进了五万人的营盘，简单扩建一番，一个巨大的营地出现在了蓟城外，弗恤看得有些迷醉，一个个营帐就像一朵朵云团，今年冬天燕国百十万百姓的衣料终于有了着落。使节有使节的特权，弗恤进了扎在蓟城中央的金帐。

传令兵不断的从中央金帐向着城外大营拍马而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部族军在领取了新式帐篷后不日拔营启程，追着前锋军的脚步向淳于赶去。

一柄檀木折扇，挂上墨色玉佩，稍稍打理一番的弗忌进了城，还是那间驿站，上次来的时候院中干枯的桃柳看不出意境，现在一看才稍稍有了几分乐趣，眼下正是落英缤纷的时节，一盏薄酒两碟小菜，看着花瓣飘进酒中说不出的美。

姬宣一个人默默地饮酒，回了一趟王宫的他知道了前因后果，连带着看弗忌的眼神都变得有些陌生。姜哲则是人来疯，见了弗恤就开心的拉着喝酒。“不知两位公子此行可有收获？”弗恤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亲切的语气就像是抢了燕君位子的不是他一样。

“孤门好手段，宣只是出门一个月这燕地就变了天。一路行去，得少师青睐习得线性代数，微积分，离散，概统，只是不知就这取而代之少师有何教我？”这酒有人越喝越迷糊，有人越喝眼越红，刚开始还是看着弗恤的姬宣已经转过头恨恨的看着弗忌。

这锅背的，好像是自己专门把他拐了出去就为了夺权一样，要不是他离开了孤竹这会弗忌都该给他去吊孝了，弗恤也是一脸恨恨的模样看着自己，又怎么着他了？拍了拍脑袋才想起来出居庸塞前情报网给自己传的一封信里有弗恤的手书，好像是说要么给姬宣洗脑，要么一刀剁了，对于王权的死忠派弗恤从来就没手软过。

弗忌讪讪一笑，见到夏念的时候心里有些高兴，好为人师的臭习惯不知道是从哪来的，本着教一个是教，赶一群是赶，反正要上课，多两个人也没什么。

弗恤走了，带着已经烂醉如泥的姜哲走的，几年游历也不知到大哥究竟笼络了多少人，暗中突然窜出一个黑影吓了所有人一跳，对着弗忌友善的笑了笑就扛着姜哲和弗恤一起出了门。

喝酒越喝越清醒的人也是有一个度的，只要跨过那个点瞬间就会变得烂醉如泥，姬宣抓着弗忌的手嘀咕道：“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是君子了，只是一个亡国人，不要杀我君父好么？”姬宣的骄傲让他面对弗恤的时候说不出恳求的话语，对弗忌就不一样了。

眼神中的落寞和迷惘还透着深深的无助，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月前逃离孤竹的时候意气风发，如同一只要展翅的雏鹰，知道燕地大变后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人都是这样，拥有的东西不珍惜，失去的东西最宝贵。

叹了口气，和夏念一起架着已经烂醉的姬宣回了房。

“师父”夏念欲言又止，刚刚的对话让这个聪慧的小孩子不知道联想到了多少，弗忌比他大七八岁，说是长辈似乎小了点，说是兄长又大了些。弗忌也拿不准究竟要怎么引导他，是教导他统治权的绝对唯一，还是教导他只要有足够的手段和实力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拉着他的小手，弗忌很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抬头仰望着已经变黑的天，点点繁星闪烁，“念，我们很渺小，说不上做的事情是对是错，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的族群能延续下去，这是所有人的根本，就算是那些叛乱造反的也很少有人为了造反而造反。而人和别的动物最大的区别是我们有了思想，有了智慧。”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东西，让我们做事情的时候会多了几分克制，因此多了很多美德，君子君子，其实就是一个克制自己的过程，礼和德这两样东西的出现其实是为了把更多的人变成君子，而不是规定谁天生就是君子，这两样东西的出现既成就了诸夏的礼仪，又限制了君子的行为，二者之间相辅相成，只有君子和希望成为君子的人才会被这些东西绑缚，这几年有些克己复礼的声音在诸夏响起，因为我们不想变成被左右的野兽，但是又是求变必不可少的东西。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只要守住自己的本心即可。”说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夏念迷醉的看着身处在星光中的弗忌，好像他都融入到了星光里，耳中传来的话语却像一柄巨锤一下又一下的砸中自己的心脏，原来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会克制，从而引申出来的善，德和礼，原来才是求变的最大动力。

“所以咱们取了燕国是为了求变？”夏念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身份很自然的融入到了孤门的立场。

弗忌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这个小子年纪虽然小，确实聪敏。“嗯，而且不止燕国，我们的理想很大，时间很紧，有太多想做的事情，有太多的遗憾，你愿意帮师父么？”夏念的眼睛睁大，小小的人儿被弗忌的慷慨感染，重重的点了点头。

送夏念回房睡觉，弗忌揉了揉脸，一个好的老师必须是一个好的演员，就算自己不完美，在学生面前也必须变得完美起来，自己的心早就已经变得坚如磐石，哪里会有那一丝的犹疑。

语气神态文字甚至是环境，怎么让他深深的陷入思考，自己再怎么去引导他的想法，然后再给他一锤定音，在脑海里深种这颗种子，接下来的时间也只是不断的浇水施肥，等着这颗种子长成一棵苍天大树。

瞥了眼姬宣的房间，摧垮了一个人心里的华宅后再一次建造出来的房屋变成什么样就要各凭手段了，姬宣已经成型的价值观不好多做更改，与其不断的冲击最后适得其反，不如等到下一个更加重磅的炸弹把他炸成渣的时候，在已经成为废墟的地基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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