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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姑且落脚（第2页）

他自己人知道自己事儿，他自打进了沧海阁，就从未一觉睡到过大天亮，能安稳地、不辗转反侧地睡上一觉已经是不易，更别提睡到日上三竿。

池越暗忖，莫非助眠的不光有那破药，还有宋明这道士？道士嘛，总会念叨些劳什子清静经，难道还真能让人清净不成？

他想着要不回头喊这道士来试试，转念一想算了，这一路上事儿多了去了，操心都来不及，哪来得及睡觉。

池越索性倚着窗户向外看，窗外正对着院子，之前主人家已经打扫过了，地上只有刚下的雪松散地摊在地上，角落里有做好了保暖的鸡窝，隐约看见里面的鸡屁股挤挤挨挨的。

木质的栅栏围墙对面就是另一户人家，平房后是带着起伏的一片雪，与两边人家都有隔断，想必是自己的耕地。

在往远看，目之所及，隐隐能见着更高的山头，再多了也看不清晰明了了。

池越打了个哈欠，轻松地往后一仰，正好迎上了拿着披风过来的宋明，把自己裹进了披风里，像个大号的茸茸白猫。

猛地承受重物，宋明脸色未变，干脆把池越提溜到了床上，随即将窗户关了，这才拿过先前放在一边的药碗，伴着苦味儿与袅袅白雾而来。

池越笑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坦然地看着宋明晃来晃去。

“小明，现在是什么情况？”池越问。

宋明低头轻轻地吹散了汤勺上的白雾，褐黑色的药液泛起波纹，“我们借住在这户人家，是兰城再向东南的陈家村。”

池越闻言笑了一下，乖乖被喂药，只是喝了两口苦药便受不了了，这药越吃越苦，这样一勺一勺地喝简直是凌迟受刑，不如一口闷了来得痛快。

他伸手，眉毛灵活地冲宋明挑了挑，把主人的意思表示得明明白白。

宋明自然看懂了，却没有顺着池越的意思将药碗递过去，而是一手握紧了碗递到了池越嘴边。

池越：“？”

二人对视，池越伸出食指抵住碗边，暖意顺着碗边传到冰凉的手指，他眼中满是疑惑，“小明，我们的默契还没到这个程度吧，倒也不必如此。”

宋明也挑眉，但动作比池越小得多，本就冷意十足的眉眼顿时显出锋锐来，“怎么？”

池越莫名紧绷起来，他又定定地注视着宋明，这位道士生得很不错，剑眉凤眼、不怒自威而又偏带一声冷淡气势，像天山上的雪莲偶然来这人间走上一遭，月光只能给他添彩，天上星也像在他眼中，衣服一换就像能去餐风饮露，拂尘一扫扫去人间尘埃。

但当宋明做出些许生动的表情时，有些违和感便尘封恶兽如破冰而出，在原地盘亘着摩拳擦掌，随时准备一击致命，带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危险感。

我在哪见过你吗？

奇异地，池越走了个神。

脑中的记忆如在风雪中被吹散飞旋散乱的书页，他赤脚走在其中，追寻可能与宋明有关的记忆。

但没有，没有这样一个小道士在记忆里存在过。

再停下去就有些诡异了，池越松开了手指，安顺地让宋明将药递到自己唇边，就着宋明的手将苦药饮尽。

宋明指腹抹过池越唇边，擦掉了一点漏出的药液，还有深色的药液留在苍白的嘴唇上，反差大得像墨点撒在白纸上。

在宋明动手前，池越先一步舔掉了嘴唇上的药，宋明这才收回手，好像一开始就没打算碰人家嘴唇一样，转手塞了个东西到池越嘴里。

阁主大人充满警惕心地舔了舔，舔出了一股甜味儿，这才眉眼一松，露出了几分开心来。

原来是果干儿，大抵是这户人家自己晾的。

他缓缓咀嚼起来，直到咽下了这一口，才道，“没想到你们还真能及时到兰城。虽说选这种对方随便一搜就能搜到的地方很蠢。”

宋明：“。”

“不过这里是例外。这儿很不错，正是明月派和三山宫的交界处，同属三大门派，这地方就有点像双方争议区间，无论是谁，想动手都麻烦些。”

宋明点点头，抬手将池越松垮披着的披风系紧，道，“那我们走吗？”

“当然要走，为什么不走？”池越跟个大爷似的等着宋明打理好，这才从床上站了起来，无所谓地道，“不走的话，神医的药还能撑多久？”

宋明一愣，温酒自言要紧的药不够，是在池越昏睡的过程中，那，池越是怎么知道的？

那边，池越已经懒洋洋地换了声音、叫过来看他面色、状态的温酒给他开门了。

“你手也废了吗？！”

“废人肯定哪儿都废嘛，哪有挑地方的道理。”

温酒又被池越三两句逗得炸起毛来，没了神医的矜持，在那儿吵吵嚷嚷。

宋明对着空空如也的药碗，眼底添了几分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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