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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2页）

方起州让他爬到上铺去，对卢卡斯道，&ldo;叫哥哥就行了，好好休息，&rdo;他关上灯，疲惫袭来，&ldo;晚安。&rdo;

伴随海浪冲刷岸边礁石的簌簌声，方起州很快入眠。

第二天是周末，卢卡斯有很好的生活习惯，早睡早起，而小虎因为身体和大脑都过于疲劳，临到中午闻见饭香才睁眼。大概是床铺得太软，被子太厚，空调和地暖温度太高，导致起来时整个骨架都是疲软的，像许多年没有润滑的机械，下一秒就要散成零件一般。眼睛也由于昨天哭得厉害，涩得不行，老想闭着，鼻子不通，导致耳朵嗡嗡嗡地鸣响，精神状态也不佳，像生了大病一样。

方起州点了日料店外卖，送到时温度刚好，揭开盖子的豚骨拉面还散发着热气。大片大片的叉烧，切半的溏心蛋靠在碗边，流淌的蛋黄浮在飘着油星的汤面，面上均匀铺了层葱花。酱油和高汤味冲进鼻息，让小虎忍不住盯着咽口水。

他把筷子摆在小虎面前，柔声道，&ldo;吃吧。&rdo;

卢卡斯扭头震惊地看向他家表哥，怀疑他吃错药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说话！

饭后，方起州把买的玩具都一一拿了出来，堆在客厅地面上。&ldo;巴斯光年！&rdo;小虎有许多喜爱的动画人物，那天抓娃娃时，抓了许久都没抓到的巴斯光年，现在就在眼前。他忍不住抬头望，&ldo;方叔叔，你是神仙吗？&rdo;

方起州有些想笑，&ldo;不是，但我能实现你的愿望。&rdo;

&ldo;……那你能让我哥哥出来吗。&rdo;小虎弱弱地提出请求，&ldo;里面好黑，他会害怕的。&rdo;

小虎怕黑，怕幽闭的空间，更怕除了他一个人谁都不在，有些时候他做噩梦，总是这种场景，接着咚一声，什么东西撞在了他的脑门上，啤酒瓶之类的，瓶子碎了，他的脑袋仿佛也裂开了，沉堕入更黑的黑暗。他想，或许哥哥也害怕这些。

方起州沉默了半晌，把钟龙捞出来，会有些困难，但并非是做不到，他凝视着小虎没有消肿的眼眶，冷下心肠，&ldo;抱歉，我做不到。&rdo;

听见答案，小虎抱着巴斯光年，呆呆地坐在地板上。

方起州摸了下他的头，放软了声音，&ldo;看动画片吗，叔叔和卢卡斯陪你看。&rdo;

卢卡斯极有眼色地打开电视，最近热播的动画是：《久保和二弦琴》、《海洋奇缘》、《你的名字》……卢卡斯一个个地报幕，&ldo;小哥哥，你想看哪个？&rdo;

对于缺乏童年的卢卡斯而言，看动画片显然是新奇的体验，他也算看明白了，在这个家里，这个小哥哥说话才是最重要的，他是地位最低的，做什么都得看眼色。

小虎很快被那些动画吸引了注意，他坐在卢卡斯旁边，乖乖看了一会儿，卢卡斯在他耳旁放肆地大笑，这也影响了他，忍不住从嘴角抿出一个微笑来，露出酒窝和虎牙。

看到这一幕，方起州才算是放下了心，时间会冲散一切，小虎忘性大，也极易受影响，他也不排斥自己，朝夕相处，总有一天他会忘记钟龙的。

一个下午过去，小虎和卢卡斯成为了好朋友，小虎好奇地望着他的眼睛和头发，小声问，&ldo;我……我能摸一下你的头发吗？&rdo;

卢卡斯愣了愣，旋即乐了起来，头顶冲他，&ldo;摸吧摸吧，我头发很软的。&rdo;

小虎特别小心地伸出了手，像是在触碰什么宝贝一样，一下一下地顺，他说，&ldo;……这是染的吗？&rdo;他总是在街上看到各种各样的发色，哥哥跟他说是理发师的魔术，后来他在电视上看到染发剂广告，才明白过来。

卢卡斯哈哈大笑，&ldo;不是染的，是真的。&rdo;

小虎又盯着他的眸色看，&ldo;那眼睛是染的吗？&rdo;

&ldo;不是，眼睛哪儿能染啊，只能戴美瞳。&rdo;

&ldo;噢……&rdo;小虎似懂非懂地点头，其实美瞳是什么，他并不清楚，&ldo;你是外国人吗？你姓卢？&rdo;

卢卡斯摇摇头，&ldo;我妈妈是外国人，我不姓卢，是cas，我拼给你听，&rdo;他一个一个地报出字母，&ldo;l、u、c、a、s。&rdo;

小虎茫然地摇头，表示并不理解。

卢卡斯纠结了一会儿，也不知怎么解释了，最后说道，&ldo;总之……总之你叫我卢卡斯就行了！&rdo;

方起州看到这儿才瞅出没对劲来，小虎完全听不懂字母，哪怕是不懂英语的人，也应该知道二十六个字母的，而小虎那副茫然的神色，显然是一点也不懂。

他迟疑着问：&ldo;……小虎，你想不想读书？&rdo;

小虎望向他。

方起州说，&ldo;读书……学习新东西，交新朋友。&rdo;

小虎挣扎着摇了头，&ldo;我怕。&rdo;

他什么也不懂，还怕生，谁会和他做朋友。

卢卡斯在一旁说，&ldo;上学，上学可好玩儿了，我看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几十个人坐在一个房间里……唔，上课，做手工，一起吃零食之类的。&rdo;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自己对学校的想法，好似他真的上过学一般。

方起州这才想起，卢卡斯也是个没去过学校的孩子，包括他自己，童年被军事管理所充斥，教材上的知识是各种枪械的she程，子弹的毫径。

小虎很坚持，又有些惧然，&ldo;不去读书好不好？&rdo;

&ldo;好，&rdo;方起州说，&ldo;你喜欢画画，那我请老师来教你画画，行吗？&rdo;

&ldo;……在家里？&rdo;

听见&ldo;家里&rdo;这个词，方起州心一下就软了，就连他自己也未曾当过这里是家，他温声应道，&ldo;嗯，在家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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