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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第1页）

这边那位兵头连声道谢，送背影儿点头哈腰，&ldo;您老好走‐‐&rdo;转脸命令手下：&ldo;老马老何，这伙子死尸北屋里赶起！老马看人，轮流吃饭，咱们吃完了再说这些龟儿子！&rdo;一转脸又见嘎巴站在身后，灯影下见他戴着素金顶子，七品服色，便知是个把总，慌得一个千儿打下去，笑道：&ldo;自顾忙这些臭事情，没看见总爷……你老吉祥！&rdo;

&ldo;他们的干甚么活？&rdo;嘎巴指着哪串蹈蹈北去的黑影问道：&ldo;脏的！臭的‐‐你们从哪里来？&rdo;那兵头显见是个老兵痞，顺着他的腔嬉皮笑脸也变了蒙古调儿：&ldo;你老的北京蒙古来？这是一群卖药材的‐‐卖给莎罗奔的龟儿子的！我的清水塘子卡口上的伍长！捉了他们送大帅帐杀头的！&rdo;

&ldo;药……材？&rdo;

&ldo;就是金创药的！啊‐‐比如刀砍上去‐‐&rdo;兵头用手砍了一下腿，比划着说道：&ldo;流血的不流了！莎罗奔的不流，我们的流！&rdo;

嘎巴装着不懂，半日才&ldo;恍然大悟&rdo;，哈哈大笑道：&ldo;莎罗奔的不流，我们的流！哈哈哈哈……你很有趣有趣的，你叫甚么的？&rdo;&ldo;回总爷的话，小的名叫白顺。&rdo;兵头指着北边过来的一个黑影子，&ldo;他叫马锁柱‐‐那个看犯人的叫何狗儿……&rdo;正说着，姓刁的麻杆个子在东院门口喊：&ldo;吃饭了！&rdo;黑影子答应一声：&ldo;哎！就来‐‐我们白头儿正和长官说话儿。&rdo;嘎巴这才知道他就是那位尖嗓门儿，点头笑道：&ldo;他的嗓子很好的‐‐卖梨的嗓子‐‐你们吃饭的，吃过了我的那边说话解闷的！&rdo;说着便转身，白顺又追两步，问道：&ldo;请问大人怎么的称呼？&rdo;嘎巴一摆手，顺口说道：&ldo;格尼吉巴！&rdo;

&ldo;割你鸡巴！……&rdo;白顺站着愣了半日才悟过来，捂口儿葫芦一笑，颠步儿去了东院。一时便听马锁柱和一群人的狂笑隔院传过来。

嘎巴，踅身出了驿站，想了想，在驿站口兜了一转，买了四只烧鸡，又到一家小杂物门面买了几斤关东老烟叶，因见有兰花豆儿，撮一个尝尝味道不错，也买了二斤，鼓鼓囊囊抱回驿站放在桌上，一边咀嚼兰花豆儿，一边思量归金川之计：清水塘‐‐他太熟悉了，过去两站之地就是大金川！这几个兵有没有点用处呢？在清水塘设卡，亏这位傅大帅想得到，那边过去都是沼泽地，外人根本不敢过的地方啊！傅恒这么样布兵，葫芦里买的甚么药？狐疑之中想到清兵势大，嘎巴又复隐隐忧愁……正自胡思乱想，听得外边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便是白顺的叩门声：&ldo;格大人在这间屋住么？&rdo;&ldo;在的！&rdo;嘎巴怔了一下才想到是唤自己，咧嘴一笑大声道：&ldo;你进来的，我的格尼吉巴！&rdo;因听白顺&ldo;卟哧&rdo;一笑，进门犹自笑得脸上挂不住，问道：&ldo;你笑的甚么？我一路的来，都笑！我问的不说！&rdo;

&ldo;给大人请安！&rdo;白顺瞟一眼桌上的大包小包，满脸堆笑行礼起身，说道：&ldo;不是小人无礼，大人的名字这个这个……&rdo;

&ldo;甚么这个那个的？&rdo;

&ldo;……是骂人的话……&rdo;

白顺口说手比，好容易才把意思说明白了。嘎巴放声大笑，抱着凳子道：&ldo;你坐的！你的伙伴哪里？哈哈……割你的不割我的就好！阿爸说这个名字是&lso;小鹰飞翔&rso;，冲天的好！&rdo;白顺忙频频点头称是：&ldo;小鹰飞翔！啧啧……自然是冲天的好……大人是从……科尔沁调来的？&rdo;

&ldo;温都尔的‐‐大糙原的！&rdo;嘎巴十分豪慡地大臂一张，&ldo;张家口的练兵，阿爸的喀喇沁左旗的将军，送我傅恒营里杀人放火的！&rdo;见白顺橄榄脑袋招风耳，小眼睛眨巴着听得傻子似的，又补了一句，&ldo;不杀人放火胆子小的，翅膀软的，飞不冲天的！&rdo;

&ldo;那是那是一一&rdo;

&ldo;你吃的！&rdo;

嘎巴推了一只烧鸡给白顺，自绰了一只，撕下鸡腿，淋淋漓漓张口就咬，日中呜噜不清说道：&ldo;我要带兵，阿爸说官兵朋友的！见了傅恒我就升千总的！……大伙房的不好吃，没有茶砖，肥肉的不好‐‐你的朋友不来？&rdo;白顺略一辞让，也拿起一只，试着咂了一口，见这个蒙古小军爷毫不在意，也就放肆大嚼，口中咕哝着仍在奉迎：&ldo;千总就是管带大人了！管带大人，您老要带兵，准是这个的！&rdo;他伸出油漉漉的大拇指比划了一下，&ldo;一仗打下来，嘿！游击、总兵、副将、将军‐‐您就往上升吧！蒙古人升官快着呢！‐‐你说马锁柱！你听，他的脚步声，来了‐‐先人板板的，鼻子倒灵！‐‐可惜傅大帅禁酒，不然这牙祭打得美罗！&rdo;说着马锁柱已笑嘻嘻进来，见礼寒喧好话一车，坐了就吃，却奉承得不同：&ldo;爷是英雄的！将来长得大个子的‐‐比莎罗奔还要雄壮！&rdo;

嘎巴正啃鸡头，便扔了，问道：&ldo;你见过莎罗奔的？&rdo;

&ldo;……没有！&rdo;

&ldo;他雄壮的？&rdo;

&ldo;嘻嘻……我听说的……&rdo;

嘎巴连连摇头，说道：&ldo;这个咸的，你们吃的‐‐留一只给你们伙伴吃的！我的不要大个子，不比莎罗奔，格尼吉巴就是格尼吉巴的！&rdo;说得白马二人笑得捧着烧鸡浑身哆嗦。嘎巴这才套问军情，说道：&ldo;我刚从东北来，金川的不熟。傅大人不知调我哪里差使的。哪一路的兵莎罗奔的多？我去！北路？西路？南路？&rdo;

&ldo;南路是兆惠军门指挥，西路是海兰察指挥，北路是麻子马光祖指挥。&rdo;马锁柱撅了鸡骨头吮吸着骨髓油，津津有味咂舌儿说道：&ldo;您老一路过来见的这些营盘，都是川军绿营，调过来专门策应北路和南路的，哪头出事照应哪头，统由傅帅爷居中调度。现在他老在成都，一入夏就把钦差行营移到汶川，过秋入冬金川没了瘴疫，三路齐压‐‐嗯？&rdo;他用两手掐紧烧鸡，&ldo;莎罗奔的逃不掉，大小金川一个耗子也走不掉！&rdo;嘎巴笑着吃兰花豆，说道：&ldo;西路的没有策应？北路南路我知道的，烂泥塘陷阱的多，死了的多多！&rdo;&ldo;虽说死了的多多，我们的人更&lso;多多&rso;！&rdo;白顺吃了饭又吃烧鸡，吃了自己一只又吃嘎巴剩的多半只，已是胀得臆怔翻眼儿，肚里作怪，将没有啃完的鸡腔递给马锁柱，提起最后一只鸡笑道：&ldo;&lso;官兵朋友&rso;的！这只鸡我送何狗儿的吃，回来还陪大人说话的！&rdo;说罢一路打呃去了。嘎巴便问马锁柱：&ldo;马光祖的甚么人？他的厉害，海兰察的厉害的？&rdo;

马锁柱费了老大的事，总算把一团鸡筋剔出来，心满意足的嚼着，笑道：&ldo;当然是海军门厉害，那是独当一面的豪杰！马光祖廖化清两位军门都是莎老爷儿的手下败将。北路军好比打惊了的兔子，是整军过后重新建制的，帅旗都叫莎罗奔夺了去，至今没有军麾军旗呢！兆惠军门海军门军中号称&lso;红袍双将&rso;，都是了不起的角色，海军门走西路，他路熟，曾跟着阿桂中堂爷到过刮耳崖‐‐那是打不败的将军！&rdo;嘎巴点头，他当然知道兆惠海兰察都是惯战悍将，思来想去，已经知道了傅恒布阵大概局势，再问，这个大头兵也未必能说出甚么子午卯酉，便转了话题，问道：&ldo;傅恒大人怎么样的？整军的吗？杀了多少坏坏的……兵？&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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