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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宗云摸脉摸了这半天,还没出个结论。
倒不是他摸不准,只是脉象这事儿,在场这些人里,除了庄和初之外就只有他懂,照理,他只要把话说到自家主子心坎儿上就行。
可他也心知肚明,庄和初绝不是个会躺在这儿吃亏的主。
一群人二话不说闯进来,折腾这么一阵子了,已有些羞辱的意味了,这人竟到现在也没问一句,这般阵仗是为的什么。
天晓得这人摆出这一副逆来顺受的架势是在打什么算盘。
以裕王的脾气,连金百成都能说杀就杀,要是他当着这些人的面叫庄和初坑上一把,也必不会比金百成的下场好到哪儿去。
脉象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没个铁证,可不好随便开口。
“王爷容禀,”谢宗云拧着眉头起身一拱手,愁道,“庄大人这个脉象,有点不寻常啊。光这么看,卑职拿不准,最好能看看庄大人的伤处。”
“那就看。”萧明宣断然令道,“一定看仔细。”
“是。”谢宗云应声转身,客客气气地道了声得罪,伸手一把揭了被子,像搜找什么似的,在庄和初膝间、腰间各摸了摸,正要再往上走,朝那片沾血的衣襟伸去,庄和初忽一抬手,将他拦下了。
力道轻飘飘的,却似全然出乎谢宗云的意料,拦得他忽一怔愣。
“谢统领伺候王爷,岂敢劳使谢统领为庄某宽衣……我自己来。”
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要他肯把伤口露出来就好,谢宗云怔愣片刻,朝萧明宣请示似地望了眼,见萧明宣没有发话的意思,便缩回手来。
“那庄大人请吧。”
千钟守在一旁,自不会看着庄和初自己动手,刚搭手帮他揭开衣襟,千钟就不禁暗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做起戏来实在是齐全,那绷带还当真被解开过,这会儿就只松垮地覆在伤口上,已经被血浸透了,才染在胸前那片衣襟上。
千钟已极尽小心,绷带自伤口上剥离那一瞬间,还是惹得那人身子一颤,痛吟出声。
去掉遮覆,一目了然。
不必懂什么医术,连千钟都一眼看得出,这已医治了好些天的伤处完全没有见好,这一扰动,又缓缓渗出血来。
谢宗云看也不必看。
脉象上一清二楚,就是如此。
虚无缥缈的脉象有了这明眼人都能看个清楚的证据,谢宗云才放心道。
“庄大人原本底子就薄,受伤后,寒邪侵入肺腑,伤口难愈,有反复开裂的迹象。通身寒凉,也是血流过多后常见的症状。”
萧明宣还咀嚼着这几句诊断,萧承泽已诧异出声。
“反复开裂?”萧承泽御极之前常年征战,虽不懂把脉的门道,但对外伤是有切身体悟的,无缘无故,底子再薄的人伤处也不会反复开裂。
何况,庄和初底子也不薄。
“是婚仪礼数太繁琐了吗?”
眼见千钟要开口答话,一些刚刚抛到九霄云外的记忆蓦地袭来,萧廷俊好像猫被踩了尾巴似的,嗷地惊呼一声,扑到萧承泽耳边,急急低语起来。
萧廷俊话音压得极低,没有第二个人能听见分毫。
就只见萧承泽面色随着耳边那张嘴急切的开合微妙地变了几变,深深看了眼床榻上那一副半死不活样子的人,又意味深长地看看千钟。
直到萧廷俊从他耳边撤开,萧承泽又默了片刻,才干咳一声。
“且,先不深究这些枝节了。”萧承泽一清嗓,揭过已经有些后悔提起的这一篇,似也再不想任何人对这人多探究一句,一句话直奔到正题上。
“庄和初,宫里刚出了人命,就离这不远,凶手应该还在宫中。你们方才在这里,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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