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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不得不为（第1页）

六合城。

帐侧小院内，此时院里已经没有了外人，李玄霸独自坐在这里，杨玄纵，秦琼坐在他的对面，门口则是站着几个从骁果那边带出来的亲信士卒。

杨玄纵此刻脸色通红，整个人都十分的激动，一副跃跃欲...

八合城外的风沙卷着枯草，在夜色中呼啸而过，帐内烛火摇曳，映得众人脸庞忽明忽暗。苏威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声音颤抖却字字清晰：“陛下，臣非欺君之辈，自先帝开皇年间入仕，三十余年未敢懈怠，今日若有一句虚言，愿遭天雷击顶！”他抬手猛拍胸口，震得铠甲作响，“洛阳以东三百里，盗贼聚众数万，攻陷巩县、偃师，连军械库都被焚毁！河内郡守派人七次求援，文书皆被宇文压下，连通政司都不得递呈御前！这难道不是铁证如山？”

杨广坐在案后，脸色青白如纸，手指紧紧抠住龙椅扶手，指节发白。他嘴唇微动，却发不出声。虞世基低头不语，袖中双手紧握成拳。李玄霸站在角落，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麦铁杖依旧持刀立于帐门，眼神冷峻；于仲文眉头深锁，似在权衡利害；张瑾则悄悄退后半步，隐入阴影之中。

荆元恒缓缓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陛下，如今局势已非一将一令可挽狂澜。骁果卫虽忠于您，但他们不过万人，且多为新募之卒，战力未稳。十七卫精锐尚在辽东前线，若骤然召回，高丽必乘势反扑，届时三十万大军溃败于境外，国门洞开，突厥南下，河北群贼蜂起，大隋江山恐将倾覆于旦夕之间。”

“那你说该如何？”杨广终于开口，嗓音嘶哑，“难道朕就该坐视天下崩乱而不问？任由地方糜烂，让朕成为亡国之君？”

“臣不敢。”荆元恒跪地叩首，“但请陛下思量：今之危局，并非始于今日，而是积弊多年。赋役繁重，百姓疲敝，关陇豪强兼并土地，流民遍野，这才给了贼寇滋生之机。裴蕴、宇文述之流蒙蔽圣听，压制奏报，致使祸患日深。如今再行远征，劳师动众，只会雪上加霜。”

帐内一片死寂。远处传来巡营士卒的脚步声，夹杂着马匹的轻嘶。

忽然，帐帘掀开，一名骁果卫校尉疾步入内，单膝跪地：“启禀陛下，城西十里发现敌踪，疑似贼军探子，已斩三人，俘一人，正押解前来审问！”

众人神色骤变。麦铁杖立刻起身：“末将愿亲自interrogation（审讯）此人！”

“慢！”荆元恒抬手制止，“此人既为探子，背后必有主使。若贸然用刑逼供，恐其胡乱攀咬，反乱军心。不如由臣与苏公一同问话，察其言语破绽，或可顺藤摸瓜，查明内外勾结之实。”

杨广迟疑片刻，终是点头：“准。”

校尉领命而出。不多时，一名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男子被五花大绑拖入帐中，双膝跪地，却不抬头。麦铁杖怒喝一声：“抬起头来！见了陛下还不伏地请罪？”

那人冷笑一声，猛然抬头，眼中竟无惧意，反而透出几分讥讽：“陛下？你们这些狗官也配称陛下？我乃瓦岗翟让部下，奉命前来查探尔等虚实。要杀便杀，不必多言！”

“瓦岗？”苏威惊呼，“竟是李密所据之瓦岗寨？他们竟已扩至河北边境？”

荆元恒凝视此人面容，忽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程咬金是也！”

此言一出，满帐哗然。李玄霸瞳孔一缩??他早年游历江湖时曾听闻此人，绰号“程疯子”，力能扛鼎，性情暴烈，曾在齐州一带聚众劫富济贫，官府屡捕不得。

荆元恒却不惊反笑：“好一个程咬金。你既敢孤身犯险，想必对瓦岗信心十足。可你知道如今中原有多少支义军吗？窦建德据冀州，拥兵五万；王薄起兵长白山，横扫山东；杜伏威盘踞江淮，屡败官兵；刘武周勾结突厥，窥视太原……你们这些人，各自为战，互不统属，真以为能推翻朝廷？”

程咬金咧嘴一笑：“我们不要你的天下，我们要的是活路！你们这些贵人吃肉喝酒，百姓却饿死街头！你们征兵百万修运河、打高丽，可曾想过民间哭声震天？我程咬金不怕死，但我要让更多人活得下去！”

帐中无人应答。连一向刚愎的虞世基也低下头去。

荆元恒长叹一声：“你说得不错。朝廷确有过错。可若天下大乱，诸侯割据，战火连年，受苦的还是百姓。与其各自为王，不如共举义旗，整顿纲纪，还政于民，重建清明之世，如何？”

程咬金愣住：“你……你说什么？”

“我说??”荆元恒转身面向杨广，朗声道：“陛下，臣斗胆进言：当务之急，并非继续东征，而是罢兵回京，整肃朝纲，赦免天下盗贼中本为良民者，减免赋税，开仓赈灾，安抚民心。同时重组禁军，清查奸佞余党，重建地方治理体系。唯有如此，方可止乱安邦。”

杨广怔怔望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你……你是说，朕错了？”

“臣不敢妄议圣裁。”荆元恒再度跪下，“但天子以天下为家，百姓不安，则社稷动摇。陛下英明神武，岂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理？今日若执意出征，非但不能扬威海外，反而会激化内患，使四方豪杰借机起事，届时天下分裂，悔之晚矣。”

帐外风声渐歇，月光透过缝隙洒落一地银辉。苏威抹去泪水，颤声道：“陛下，老臣附议。请暂罢东征，还驾长安，先安内而后图远略。”

于仲文、张瑾等人相继跪倒：“臣等附议！”

唯独虞世基仍立原地，面色铁青。他终于开口：“你们这是要逼宫吗？陛下尚未决断，尔等便擅自议政，成何体统！”

李玄霸冷冷看向他：“虞大人，你口口声声讲体统，可曾记得去年河南大旱，数十万饥民易子而食，你却奏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你维护的，究竟是体统，还是你自己头顶的乌纱帽？”

虞世基浑身一震，踉跄后退两步。

就在此时，帐外又一阵骚动。段达匆匆奔入，脸色惨白：“不好了！骁果卫巡逻队在北门发现地道入口，通往城外，内部有火药痕迹！有人欲炸毁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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