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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1页）

丫鬟们低着头，没有动作，世子吩咐过了，切不可让郡主看到自己这般模样。

&ldo;聋了吗！&rdo;林湘想要加大声音，嗓子却堵得厉害：&ldo;我叫你拿镜子来！&rdo;

门口，林修睿探了一半的手，默默地收了回来。他有心想要进去瞧一瞧，不知为何又有些胆怯。

怯什么，他不知道，或许是怕林湘那张脸，或许是怕她诘问自己，以后还能不能痊愈……

顿了半晌，听到里头一声暗哑的嘶吼传来，他猛得转身，脚步慌乱地出了院子。

第52章

夜色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如钩的弯月已经高悬于空，外头虫鸣阵阵，摇曳的烛火在顾怀瑜脸上打下阴影。陈渊施针三次之后，她情况较先前已经好了许多，这会呼吸已然平稳了下来，正安静地睡着。

林织窈端了张椅子坐在床旁，双肘搁在床沿支着脑袋紧紧地盯着她，心中唯一的期盼，就是顾怀瑜能够快点醒来，若她就此陷入癫狂，自己余生恐会在愧疚难当中度过。

绿枝候在一旁，低声劝道：&ldo;夜深了，大小姐您先去歇息吧，这里我来守着。&rdo;

林织窈头也不回，摆了摆手道：&ldo;不用，若你困了就先去软榻上歇歇，不瞧着她醒来，我不放心。&rdo;

衣料摩擦声轻响，林修言的声音自二人背后传来：&ldo;你和我出来一趟！&rdo;

林织窈一怔，随即起身，耷拉着脑袋跟着林修言出了门。

宋府中早已燃起了灯笼，八角的宫灯被夜风吹得不停晃动，迷蒙光影中林修言的脸色有些难看。林织窈向来谁都不怵，但只要林修言脸一黑，莫明的，她的气势便如同戳破了的球，跑的一滴都不剩。

&ldo;我且问你，今日干什么去了？&rdo;

&ldo;跟……跟踪陈渊。&rdo;林织窈盯着自己脚尖，声若蚊呐。

林修言皱了皱眉，呵道：&ldo;大点声！&rdo;

林织窈肩膀一颤，声音加大了两分：&ldo;跟踪陈渊。&rdo;

林修言咬了咬牙，怒火染上唇畔，他冷笑一声道：&ldo;你本事大了啊，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rdo;她素来胆大，自己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她妄为至此，居然学会了跟踪别人，自己胡闹也就罢了，偏还要带着顾怀瑜。

林织窈低垂着脑袋，几乎将下巴抵到了脖根处，怯懦的说：&ldo;我只是想，看看陈渊……但一个人又不太好意思，才叫上了怀瑜妹妹。&rdo;

林修言闻言，气得一口气梗在心口吐不出来，很显然是误会了她话里的意思，伸手戳了戳林织窈的额头，厉声道：&ldo;过几日便是相看的时候……你……自己胡来也就算了，偏还要拖上三妹！&rdo;

捏了捏拳，林修言重重呼吸两下，才忍住没有当场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头装的究竟是什么！

听说了顾怀瑜白日里的模样，心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气林织窈。

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妹，若说对她的亲事不上心，那是假的。在江氏告诉自己有意与陈家结亲后，林修言便派人去摸过陈渊的底。

陈渊人生的不错，明面平庸，但本身是个极有才华的人，将孙老先生的医术学了个九成，一直无心仕途，走的是王氏口中的歪门邪道，但林修言却不这么觉得。

林织窈性子有些野，素来不爱受人拘束，也不想要与那些个贵妇千金虚与委蛇。虽是自己亲妹，他也知道，林织窈这种性子，不是做当家主母的料，这么一算倒是与陈渊挺合。

林织窈抿了抿唇，抬眼看了一眼林修言，又低下头：&ldo;就是因为要相看，我才去的……&rdo;

林修言刚想说话，便见不远处一个人影缓步而来，待离得近了，才看清来人正是陈渊，真是背后不能道人长短！

&ldo;回去我再收拾你！&rdo;扔下一句话，林修言便向着陈渊走了过去。

这边，兄妹二人前脚刚一出门，后脚顾怀瑜就开始不对劲了，绿枝正准备从一旁的架子上端来热水，听得她轻哼一声，忙走过去。

顾怀瑜头疼欲裂，那陆离的画面还在一幕幕闪过，她费力的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眉目温和的宋时瑾，他穿着身紫色官袍，腰间束着白玉腰带，谦谦公子温润如玉，较之现在，没有丝毫相似。

依旧是曾经梦到的那个场景，依旧有那块小坟包，顾宅被围之后，等待着宋时瑾的着便是万箭穿心，只是这次不同，顾怀瑜向着宋时瑾奔过去的那一刹那，已经举到了一半的剑如烟般消失不见，她手中蓦然多了一支簪子。

下头坠着的碎玉，耀出刺眼寒光，然后，她看着自己亲手将簪子刺入了宋时瑾的胸膛。

鲜血在浅色的衣料上开出一朵绚丽的花，宋时瑾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在看清来人后，却是扯开苍白的唇笑了笑。

他向着她伸手：&ldo;我欠你的，用一辈子偿还，好不好……&rdo;

颤抖着将手递过去，堪堪接触到掌心，他的手便重重往下一落。

顾怀瑜如遭雷击，怔怔地抬起双手，冰冷的血迹蔓延至掌心，红的灼眼。就是这双手，杀了唯一给过自己温暖的人。

&ldo;宋时瑾！&rdo;嘶喊一声，顾怀瑜猛地从床上坐起。

烛火映照，天青色的被衾上暗光流动，交织的画面逐渐剥离，意识渐渐回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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