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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金辉洒落泰天府南面群山,将蜿蜒官道映照得一片明亮。
沈天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向着沈家堡方向行进。
队伍最前方,正骑在马上闭目养神的沈天眼睑猛地一动,倏然睁开,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锐利如...
雪停了,但寒意未散。冰湖的光辉渐渐隐去,如同退潮般沉入地底,只留下湖面一道道细密如脉络的金纹,在晨光下微微闪烁。九名黑衣人瘫坐在雪中,面具碎裂,符文消尽,像是被抽去了脊骨的傀儡,眼神空洞而茫然。他们曾以为自己是秩序的守护者,是镇压混乱的执法之神,可此刻才惊觉??他们不过是恐惧的奴仆,执念的囚徒。
林无尘收起断缘刀,刀身轻颤,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嗡鸣,仿佛也在叹息。
他走回阿念身边,蹲下身,将手掌贴在少年冰冷的脸颊上。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不再有惊惶与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弱却坚定的光,像风中残烛,却执意不灭。
“怕吗?”他问。
阿念摇头:“不怕。您说过,我可以做我自己。”
林无尘笑了,眼角泛起细纹,像是历经风霜后终于舒展的枝条。他轻轻揉了揉孩子的发,低声道:“那就记住这一刻。无论将来遇到多少黑暗,都别忘了你今天选择相信光明。”
苏婉儿走过来,解下披风裹住阿念瘦小的身躯。她的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梦。她望着林无尘,目光温柔似水,却又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忧虑。
“接下来呢?”她问。
“继续往前走。”他说,“既然初源石已现,天地气机动荡,北境不会太平。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已经开始蠢动了。”
话音刚落,远处天际忽有异响传来,如钟声低鸣,又似哀歌回荡。那声音并非来自人间,而是自虚空深处渗透而出,带着某种古老而沉重的韵律,仿佛整片大地都在应和着某种召唤。
阿念忽然浑身一颤,脸色骤白。
“怎么了?”苏婉儿立刻察觉。
“我……我听见了。”阿念牙齿打战,手指紧紧抓住林无尘的衣角,“他们在叫我……渊墟里的‘记忆回响’……它们说……我是失败品,不该存在……我该回去……回到黑暗里……”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额头渗出冷汗,瞳孔竟开始泛起淡淡的灰黑色,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体内挣扎着要苏醒。
林无尘神色一凛,立即盘膝坐下,一手按住阿念天灵盖,一手贴其心口。金莲之力缓缓流转,化作温润暖流,涤荡少年经脉。然而这一次,那股力量并未如往常般顺利净化杂质,反而遭遇一股极其阴冷的阻力,如同深埋地底的寒铁,死死缠绕着阿念的灵魂。
“不是简单的怨念残留。”林无尘沉声道,“是‘烙印’??有人在他诞生之初,就在魂魄深处种下了控制之术。现在,那个源头正在试图唤醒他。”
“谁?”苏婉儿紧握剑柄,环顾四周白雪茫茫。
“不知道。”林无尘闭目感应片刻,眉头越皱越深,“但这股气息……很熟悉。像是……三百年前,参与炼制我母亲的那个组织。”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苏婉儿倒吸一口凉气:“‘玄冥阁’?不是早在你第一世陨落后就被你亲手覆灭了吗?”
“我以为是。”林无尘睁开眼,眸中金光翻涌,“可若真是他们……说明这一切,从来就没结束。他们只是藏得更深,等了三百年,等一个能承载魔尊意志的新容器。”
阿念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身体剧烈抽搐,口中喃喃低语:“……回来吧……你是我们的希望……你是新的开始……不要抗拒……顺从吧……”
林无尘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化作一道金色符印,烙于阿念眉心。刹那间,少年体内那股阴寒之力发出尖锐嘶鸣,如万鬼哭嚎,随即暂时退去。
阿念昏了过去。
“他撑不了多久。”林无尘抹去嘴角血迹,声音沙哑,“那烙印与他的灵魂共生,强行剥离会伤及根本。除非……能找到当初设下禁制的人,或者……找到解除古咒的方法。”
“北境以北,有一座‘葬言谷’。”苏婉儿忽然开口,“传说那里埋着上古巫族的遗典,记载了所有失传的封印与解咒之术。但从未有人活着出来。”
林无尘沉默片刻,抬头望向北方更深处。那里云雾缭绕,山势如龙盘踞,终年不见天日,连飞鸟都不敢掠过。
“那就去葬言谷。”他说,“只要还有一线可能,我就不能放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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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他们穿越冰原,踏入葬言谷。
此处天地灵气紊乱,空中漂浮着无数破碎的文字残片,像是被撕裂的书页随风飘荡。每一片都散发着微弱的诅咒之力,触之即痛,闻之则神志恍惚。谷口立着一块石碑,字迹斑驳,依稀可见:“言出即咒,思动成劫。”
“小心。”林无尘提醒,“这里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他们小心翼翼前行,脚下是白骨铺就的小径,两侧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有些仍在缓慢蠕动,如同活物。偶尔有风掠过,那些文字便会发出低语,诉说着千年前的誓言、背叛、悔恨与疯狂。
走了约莫半日,前方出现一座倒塌的祭坛,中央矗立着一根断裂的玉柱,柱身上镶嵌着一颗黯淡的水晶球。苏婉儿走近细看,忽然脸色大变。
“这是……窥命镜?”她震惊道,“传说它能映照出一个人最深层的命运轨迹!可它不是早就毁了吗?”
林无尘走上前,指尖轻触水晶。刹那间,球体微微亮起,浮现出模糊影像??
画面中,阿念站在一座巨大的祭坛之上,周身缠绕黑焰,双眼全黑,手中握着一把滴血长刀。台下跪伏着无数身影,有人哭泣,有人膜拜,有人高呼“新魔尊降临”。而在祭坛边缘,林无尘与苏婉儿倒在血泊之中,气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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