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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诉衷情（第4页）
我如果付利息，你们肯定不要。
所以只有请你们大吃一顿。”
陈亮嘿嘿笑道：“大吃一顿，什么叫大吃？靠，谁说我不要，拿利息来。
我将就利息请客，名声还好听。”
第二天中午，叶盛高看完病人，爷孙俩坐到堂屋，在叶山河回忆他这半年经历前，叶盛高浅浅啜了一口茶，说：“我现在还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把这个看起来不错的生意做得一塌糊涂的，----即使是撒了盐的稻田，也不会如此寒碜的产量。
但是，山河，你知道在这个生意中，你做的唯一正确的事是什么？”
叶山河摇头。
叶盛高说：“是你现在坐在我面前。
是你回来告诉我你生意亏了，没钱还债。”
叶山河愕然，苦笑着说：“爷爷你是在取笑我吧。”
叶盛高摇头：“在你说之前，我先给你说个故事。
我的故事。
我第一次独立做事，做的第一笔大生意，是代表叶家跟湖北的陆氏商行交易一批蔗糖，当时我跟你一样，年轻，气盛，好大喜功，刚刚结婚。
或者，正是因为结婚了，父亲认为我成人了，应该独挡一面，所以让我负责省城的生意。
我认识省城高师一位留洋回来的教授，省城高师也就是你读的西川大学的前身。
这位教授姓潘，经常跟我分析时局，受益良多，慢慢地，他的话也就成为我的决策参考。
那时候中日关系已经非常紧张，恰恰这年九月，日本发生大地震，潘教授分析，这次地震后，更助长了日本向外扩张的心理。
基于这个判断，我想万一两国交兵，物资必然紧张，必然涨价，所以跟陆氏签了一个长期的供销合约。
当然，这个合约马上就让我们叶家损失不小。
原因和结果我现在不用说，太复杂，牵涉的人太多，我想说的是，我当时懵了，觉得难以接受，也不敢告诉父亲，就想立刻再做点什么挽回。
那时军阀混战，我病急乱投医，决定豪赌一场，调动省城各个商行之力，全力支持熊司令。
因为熊司令已经败过一次，当时大部分人都不看好他，我想这时候支持他，如果他赢了，那就是一本万利。
父亲说过吕不韦的事迹，我邯郸学步地认为他奇货可居，也是押偏门，烧冷灶，结果，熊司令再次败战，驱逐离川，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们叶家的商行被刘湘杨森一口气查抄了十几处，父亲四方托关系，送重礼，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刘杨二人怒火，可是叶家生意已经损失惨重。”
叶山河看着沉浸在回忆中的爷爷，问：“后来呢？”
叶盛高苦涩地笑：“父亲狠狠把我揍了一顿。
不是用拳头，而是用竹板。
当着所有族人的面，就在这间屋里，我就跪在门口，祠堂里坐满了族人，我的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父亲亲自动的手，我记不得打了多少，最后我昏了过去。
半年之后，中国出生，我才重新被允许接触家族生意，从最小的伙计做起。”
他的目光看着远方，透过空空荡荡的祠堂，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
过了好久，才收回目光看着叶山河，说：“所以我说你回来是正确的。
年轻人犯错误难免，但是不能为了掩饰错误而犯下更大的错误。”
叶山河慢慢点头：“我知道了。
我记得了。”
这个故事他是第一次听。
实际上，这也几乎是他第一次听见爷爷的故事，而且是从爷爷自己嘴中。
他觉得非常震撼，他听得出爷爷那些简单的叙述背后隐藏着的浮沉跌宕，铁血阴谋，挣扎与搏杀，突然间，他觉得自己损失这一万多元，所谓的十年工资总和，比起爷爷的挫折来，真不算什么。
叶盛高沉默了一会，轻轻咳嗽起来，然后振作了自己，笑着说：“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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