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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1页）

事实上，苏夜可以利用更多时间练武，比常人更具优势。如果没有副本世界，她几乎没可能一边发展帮派，一边练成这么高的武功，毫无疑问得放弃前者。

她自知占了太多便宜，平时出言很谨慎，并不以取得的成就为傲。但她对叶孤城所说的话，也是她长久以来的真实想法。

如果她讨厌武功，却为了拥有强大力量，终生强迫自己去练，日子未免过的太惨了，而因为练武而孤单寂寞冷，更是无稽之谈。

她只能说，一个人一旦拥有某种想法，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自觉履行并验证它，然后心想&ldo;果然如此&rdo;。若她认为追寻剑道至境，就要忍受孤独，那自然无心结交朋友，然后更加孤独。

因此，她总结道：&ldo;城主请恕我直言。我心中的武学至高境界，是无拘无束，随心所欲，身心都无比畅快，绝对不会有孤独寂寞，不被他人理解的可能。若真有那一天，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感到高处不胜寒呢？&rdo;

叶孤城忽道：&ldo;我收回我的话。&rdo;

&ldo;啊？&rdo;

他淡淡一笑，&ldo;你解释过后，我才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有着练成这等刀法的潜力。&rdo;

这已经算是很正式的认同，令苏夜相当高兴。她微笑道：&ldo;所以我时常想，没准你，还有西门庄主，并非像人家想象中那么寂寞。你们练剑时，理应心无旁骛，什么都不想。或者说，朋友对你们的吸引力，实在比不上剑。只要一剑在手，就无心理会其他事情。&rdo;

叶孤城摇头，道：&ldo;你猜错了。&rdo;

他一生之中，绝大多数时光都在白云城度过，每天一睁眼，便可看到岛外蓝的毫无瑕疵的大海。岛上沙滩比白玉还要洁白，却比不上天上白云。所有人目睹这副美景，心胸都会为之豁然开朗，仿佛忘了人世的一切隐忧。

但他生命里仍有遗憾，因为没有朋友，也没有可以深入交谈的对象。他少年时曾有一个初恋的女子，结果那女子死在了病榻上，令他领悟痛苦、绝望与恐惧。

他想，他的确希望有个朋友。但真正可靠的朋友，就像沙漠中的金块，可遇而不可求。如果他没办法结识这样的人，就只能孤单度过一生。

苏夜没想到他如此痛快，愣了一愣道：&ldo;好吧，我向你推荐陆小凤。迄今为止，只听说他被朋友坑的不轻，还没听说他坑过朋友。&rdo;

叶孤城大笑，道：&ldo;你对他的评价竟也这么高？我早想见识心有灵犀的指法，彩凤双飞的轻功，怎奈迄今尚无机会。&rdo;

&ldo;总有机会的，&rdo;苏夜道，&ldo;只要他没死在你的天外飞仙下。&rdo;

有些江湖人支持叶孤城，另外一些支持西门吹雪。但他们的支持不能再廉价，如同观看角斗的残忍观众，渴望两大剑客撕咬一场，分出剑术高下，证明自己支持对了人。

苏夜对这两人本无倾向，更无所谓支持哪个，只因认识叶孤城在先，心里稍稍倾向他一点儿。此时，她谈兴被挑了起来，正色道：&ldo;我没见过西门庄主，却知道他对剑的看法。&rdo;

叶孤城道：&ldo;在此之前，我想先听听你对剑的看法。&rdo;

苏夜又是一愣，皱眉道：&ldo;我？我的答案可能令你很失望。在我眼中，剑、刀、枪、棍和其他兵器全无区别。当然，不同兵器有着不同用法。但斤斤计较于这点差别，只能证明那人仍被现成招式束缚，换把武器就束手束脚。我用刀，是因为我从小就用刀，已经习惯了。重要的是武器背后的法理，而非武器本身。&rdo;

她轻轻叹了口气，又道：&ldo;城主一定赞同我吧？你用木剑，用铁剑，用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甚至用树上折下的柳枝，难道会有很多不同？&rdo;

叶孤城点头，问道：&ldo;西门吹雪又有什么看法？&rdo;

他理应亲口去问西门吹雪，而非要求他人转述。可他实在太好奇他的想法，即便隔空问问，也足够满足好奇心。何况，苏夜也不至于捏造假话，故意骗他。

苏夜道：&ldo;西门庄主认为，学剑必须心诚，不但诚于剑，还要诚于人。学剑者若心怀邪僻，终日图谋不轨，想着如何暗算敌人取胜，那就不配学剑。&rdo;

叶孤城与南王世子勾结，打算以天下无双的剑法暗杀皇帝，无论如何算不上正大光明。他可能觉得不自在，脸上却没什么表示，只淡淡道：&ldo;我用剑，不用人。我只需诚于剑，不必诚于人。&rdo;

苏夜再去续茶时，却发现茶壶已经空了。她只好把它推到一旁，笑道：&ldo;这个么，你可以等见了西门庄主，自己对他说。不过我倒很同意你的想法，因为剑就是剑，只是千百武学中的一种。学剑要诚心正意，永远不做坏事，不动恶念，那为何学刀就不需要？&rdo;

她仗着西门吹雪不在，肆无忌惮地道：&ldo;西门庄主也好，东窗庄主也好。他们制定的规则，只对他们本人有用，旁人没必要在意。倘若我在决战时胜过了他，难道就表明我的话是金科玉律，对剑道理解的更为深入？不，那只代表我武功好，不代表任何事情。&rdo;

叶孤城道：&ldo;一个人为人如何，总能从他武功中看得出来。&rdo;

此话一出口，苏夜立即想起了一抹凄艳邪异的刀光。那刀光如天边最后一线暮照，黄昏细雨中飘落的残红花瓣，简直可被称为&ldo;魔刀&rdo;。

究竟能不能从红袖刀上，看出苏梦枕的为人？

她因分心而略略沉默，顿了顿方道：&ldo;也许的确如此，可我宁愿依靠那人的做法来判断，而非他的武功。况且我又不能说，正人君子用的剑叫作剑，jian邪之徒用的就不叫。&rdo;

她状若无意地看了他一眼，再度浅浅一笑，&ldo;武道渊深如海，剑道也是一样。任何人都不能给它加上规矩方圆，西门庄主自然不例外。练武之人到了某个境地，就该有着独立想法。以我为例，若我因他人说法而动摇，那心志必定也跟着动摇，离穷途末路就不远了。&rdo;

叶孤城并没说话。他那张如汉白玉雕成的脸上，流露出半是沉思半是沉默的神情。苏夜知道，他在想西门吹雪，在想&ldo;诚于剑、诚于人&rdo;是否有道理。

归根究底，他仍最在意西门吹雪。其他人说什么，对他都如过眼烟云。苏夜无法理解他的重视，却尊重他的选择。

即便世上有一百个绝世刀客，仍无法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但叶孤城将西门吹雪划为宿命对手，也是他的自由。

她陪着发了一会儿呆，又问：&ldo;城主这次出关，想必有了不少领悟。不知何时方便，容我再度领教你的剑招？&rdo;

叶孤城大梦初醒似的，淡淡道：&ldo;不如等寿宴之后，因为我还有些事要想。你如今忙成这样，恐怕也做不到全力出手。&rdo;

苏夜松了口气，心想他这人也算厚道，不曾说打就打。要知道，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约战于月圆之夜、紫禁之巅，和她约战于盛暑之下、账本旁边，那她脸上可没什么光彩。

她看了看那些账本，以及夹杂在账本中，由南王府下属送来的情报消息，苦笑道：&ldo;城主平时以练剑为主，鲜少理会俗务。我却有几万兄弟要养，若不辛苦工作，就没钱、没粮、没布匹绸缎、没刀枪弓箭，谁肯跟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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