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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第1页）

佩芳点着头笑了一笑。玉芬道：&ldo;怎么样？你不以我的话为然吗？&rdo;佩芳道：&ldo;自然是如此，不过在八妹一方面，年轻的姑娘，不沾上&lso;爱情&rso;两个字则已，沾上&lso;爱情&rso;两个字，富贵贫贱，那是不成问题的。&rdo;玉芬道：&ldo;所以做长辈的，对于这一层，就不能不事先慎重考量，譬如老七这一段婚姻，当时一团高兴，就是要打破一切阶级观念的。可是到了现在，怎么样呢？不是互相不情愿吗？若是早知道如此，不联上这一段婚姻，那是多好？到了现在，两方闹得很僵，一时又收不转来，何苦呢？&rdo;她谈到了这上面来，佩芳就有点不愿意往下谈，只得扯开来笑道：&ldo;君子成人之美，后事就不管它了。这件事你是有关系的，何不给他们漏一点消息出来呢？你把消息漏出来了，八妹要是不否认的话，就可以进行了。&rdo;玉芬道：&ldo;我怎么会有点关系呢？你这话，大可考量。&rdo;佩芳道：&ldo;我并不是说你有别的关系，不过是你首先发现的罢了。其实我也知道你很谨慎，哪会去漏出这消息？&rdo;玉芬突然向上一站道：&ldo;那要什么紧？这又不是不可告人的事情，我就去。&rdo;佩芳笑着挽了她的手道：&ldo;你不要信我胡扯的话，你得考量考量，别去乱说。&rdo;玉芬身子不动，回转头来笑道：&ldo;你以为我当真有那样傻，去管人家的闲账呢？我是试试你的态度的。&rdo;佩芳笑道：&ldo;哟！你还不知道我是个老实无用的人吗？你一说，我自然信以为真的了。还用得试吗？下次你不要玩手段试试我，只要随便对我一说，话里套话，我自然会把心事说出来的。&rdo;玉芬红着脸，才掉过身来，索性笑道：&ldo;哟！我的老姐姐，你打我几下好不好？我顽皮一点，偶然和你开了一点玩笑，也不要紧呀。我玉芬就自己卖弄聪明，也不敢到孔夫子面前来背书文啦。&rdo;带说带坐，挨着佩芳坐在一张沙发上，用手抓着佩芳的手。佩芳一缩手，笑骂道：&ldo;你这小刁钻鬼，真厉害，闹得我笑又不是，骂又不是。你这套玩意儿，别在我这儿使，去玩弄鹏振吧。我看你对鹏振也没有给他过什么颜色看，也没有什么大争论，他对你像一只小绵羊一样的驯服，大概也就是受不了你这种手段。&rdo;玉芬笑着点头道：&ldo;是呀！无论谁对丈夫，都免不了用这一着的。这是女将军的甩手锏，一甩出来，准没有错。&rdo;佩芳还没有答复她的话，只见秋香匆匆地跑了来道：&ldo;三少奶奶快去吧，三爷不知道为什么事，只在屋子里生气呢。&rdo;佩芳一推道：&ldo;快去使甩手锏吧。&rdo;

玉芬听说是鹏振在生气，猜不透是为了什么？却急于要回屋子去看，也顾不得佩芳笑话了，跟着秋香就走。走到院子里，只听到鹏振将桌子一拍，一人在屋里嚷了起来道：&ldo;这真是世态炎凉。别忙，老子总有一天报你们的仇。&rdo;说毕，又将桌子拍了一下。玉芬听了口音，分明是受了外人的气，与自己夫妻们的事无关。在外面便道：&ldo;什么事？这样发了疯病似的。&rdo;鹏振却在屋子里长叹了一口气。玉芬走进来，只见他斜靠在沙发上，像害了病一般，一点精神没有。玉芬道：&ldo;什么事？吓得秋香把我找了回来。&rdo;鹏振突然站起来，两手一拍道：&ldo;你瞧瞧，这是不是岂有此理？盐务署裁人，竟会把我名字也裁掉了。这样一来，一个月又少四百元的收入了。&rdo;玉芬听了这话，倒是一愣，问道：&ldo;真的吗？&rdo;鹏振道：&ldo;都发表了，怎么不真？老实说一句，财政界的人物，哪个没有受过我父亲的好处？而今就忘记了。&rdo;玉芬道：&ldo;事先怎么你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呢？&rdo;鹏振道：&ldo;就是这话了，他竟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我若知道一点消息，我不必托人去讲情，我亲自出马，也要找这位署长大人谈谈。&rdo;玉芬坐在他对面，用上嘴唇咬了下嘴唇皮，低头想了一想，微微点着头道：&ldo;我给你找一条路子，试试看。&rdo;鹏振道：&ldo;我知道，你找的是白家，他未必肯给我帮忙吧？白雄起现在是况巡阅使的灵魂，这班官僚最怕军阀，只要军阀肯说话，那比圣旨还灵的。&rdo;玉芬道：&ldo;你不要说那一套，你到底是愿意不愿意呢？&rdo;鹏振道：&ldo;只要能托人去说回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岂有不愿之理？&rdo;玉芬道：&ldo;不是那样说，因为你府上有一部分很有志气的人，是不肯找白家人做人情的。因为白家从前远不如你们府上，现在你们要回转头来去找他，好像是有些丢脸了。&rdo;鹏振叹了一口气道：&ldo;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哪个保管得了那些？我这事就重托你了。&rdo;说着，站起来，向玉芬拱了一拱手。玉芬笑道：&ldo;你虽是要托人，我看你还有点不服这口气似的。我有言在先，要托人家，就不能埋没人家的人情，我可不能秘密进行。&rdo;

鹏振道：&ldo;这也无须乎秘密呀！哪个能说一辈子不求人呢？&rdo;玉芬道：&ldo;我看一个人，还是要倒两次霉才好，倒了霉之后，他就懂人事，说人话了。&rdo;鹏振觉得夫人这话，未免过重一点，但是这时要去驳倒夫人的话，又怕夫人生气，只得淡笑了一笑。玉芬道：&ldo;除我之外，你不妨再找一个人，让老七对秀珠说一说，比我的力量又高上一倍。&rdo;鹏振皱了眉道：&ldo;不要提这位先生了，我是整天整晚不见他露一回面。&rdo;玉芬道：&ldo;这几天，他常是到秀珠那里去吃午饭的，你不妨在吃午饭的时候，打一个电话去找一找他，我想总十有八九可以碰到。&rdo;鹏振哦了一声。玉芬道：&ldo;你哦些什么？好像说这样难怪找不着他了。其实他也就是那一会儿在那里，其余的时候，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还替他瞒着秀珠呢。&rdo;鹏振道：&ldo;他到的地方，我倒仿佛听到有人说过，恐怕也未必完全在那里。&rdo;玉芬道：&ldo;在什么地方？你说！&rdo;鹏振一时高兴，先是无意说出来了。这时一想，自己又怎么会知道燕西的所在呢？这未免有点嫌疑。顿了一顿，然后笑起来道：&ldo;我哪里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不过胡猜罢了。我想他无非是在戏园子和舞场这两个地方罢了。&rdo;玉芬听说，鼻子里哼了一声，望着鹏振冷笑，而且抿了嘴，和他连连点了几下头。鹏振一看夫人这种情形，大有生气的样子。这是惹不得，连忙在衣架上找了帽子向头上一覆，笑道：&ldo;我是想到了什么，就要做什么的，让我去找老七看。&rdo;说毕，匆匆忙忙，就向外面走。所幸玉芬对于鹏振的行动，却未加注意，于是他就很平安地走到外面来了。

现在外面几重院子的事，差不多全归金荣一个人管。金荣坐在大楼下那间二重门房里，是不大走开的。全家原来有五所电话，现在也只留下一个，电话机就在楼下。进来的电话，都是归金荣接着。鹏振走出来时，只见金荣伏在一张小桌上，拿了一张包茶叶的纸，用墨笔胡乱写了些大小不匀的字，看那样子，是十二分的无聊。他听到脚步响，一抬头见是三爷，随手将字纸捏了一团，站将起来。鹏振道：&ldo;鬼鬼祟祟的，一人又在这里瞎涂些什么？&rdo;金荣微笑了一笑，没答复出来。鹏振道：&ldo;我不管你写什么，我问你，这一程子七爷总是在白莲花那里待着吗？&rdo;金荣怎么敢说燕西到哪里去了，只是微笑着说不知道。鹏振道：&ldo;你瞒别人就是了，还瞒着我干什么？有人打电话给七爷，总瞒不了你的，他到哪里去了，你还有个不知道的吗？据我想，一定是在白莲花那里的时候居多吧？&rdo;金荣微笑着道：&ldo;三爷当然是明白的。&rdo;鹏振道：&ldo;这个时候，他在那里不在那里呢？&rdo;金荣道：&ldo;这可不敢说定。不过……&rdo;鹏振道：&ldo;你藏头露尾做什么？纵然是七爷知道了，就说是我问你的，也不要紧。&rdo;鹏振说着，看这情形，就断定了燕西必在白莲花那里。若是打电话去，也许他还不接。自己已是改坐人力包车了，坐着车子直向白莲花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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