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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读书人要真的读过书（第1页）

“孙商总好手段，好谋划，不过朕接了。”朱翊钧稍微琢磨了下，品出了孙克弘为何这么做，明白了他的意图，这银子，皇帝丝毫不觉得烫手。

“一点小伎俩而已，瞒不过陛下的慧眼。”孙克弘赶忙说道。

张宏...

雪落得愈发紧了，檐角的冰棱垂如剑锋，映着屋内昏黄油灯的光。那枚铜铃碎片在少年掌心微微发烫，仿佛余温未散的火种。小禾望着窗外茫茫夜色，忽然道：“你们可知道，声音最怕的不是沉默，而是回音被扭曲。”

少年们面面相觑，无人作答。

她缓缓坐下，手指抚过膝上竹简，那是最新一卷《民声录》的誊抄本，墨迹尚新。“两年前，我们把地图化作碑林，让真相散入人间。可有人立刻开始伪造碑文??河北某地竟立起一块‘感恩圣德碑’，谎称百姓自愿捐粮助军，实则强征三万石，饿死七户人家。若非有信火使者路过识破，这谎言早已刻进史书。”

“所以……”一名少女咬唇问道，“我们如何分辨真话与假话？”

“靠制度，不靠良心。”小禾轻声道，“林婆婆留下的不只是方法，更是警惕。她说：‘权力会腐化，人心会动摇，唯有机制能长久护声。’”她顿了顿，从案底抽出一本薄册，“这是‘证言三角’新规??凡重大民情，须有三方独立记录：一为当事人亲述，二为第三方见证（如邻人、医者、僧侣），三为物证对照（账册、伤痕、遗物）。三者缺一，不得录入《民声录》正本。”

“可……若有人串通作假呢？”

“那就让监督再深一层。”陈文昭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他拄着拐杖，身后跟着两名青年，一人怀抱陶筒，一人手持铜镜般的圆盘。“这是第三代‘留声镜’，能将人声凝于磁石之上，反复播放，字字可验。而这个??”他指了指陶筒，“内壁涂有秘制釉料，一旦有人篡改内容，釉色即变紫红。”

少年们惊叹不已。

小禾却摇头：“器物再精，也敌不过系统性遮蔽。真正的危险，是让民众自己放弃发声。”她望向远方，“你们可知，上月雷州府听证会上，仅有十二人到场？三年前，那里曾有千人冒雨跪诉。”

“为何？”

“因为疲倦。”陈文昭低声道，“当改变来得太慢，当恶官换了一个又一个，百姓便觉得：说与不说，终归无用。”

室内一时沉寂。炉火噼啪，雪花扑打窗纸。

良久，小禾起身，取下墙上一幅旧图摊开??正是当年林知微手绘的《大地脉络图》，标注着百零七处“声音窖藏”位置。如今那些地点大多已建成碑林、学堂或议事亭，唯有一处被朱砂圈出，位于西南边陲，地名模糊，仅注四字：“深渊之眼”。

“这里从未启用。”她说，“林婆婆临终前烧毁了通往此地的路线，只留下一句遗言：‘当所有灯都亮起时，才可开启最后一盏。’”

“为什么？”

“因为她怕我们太早看见某些东西。”小禾目光深远，“有些真相，若无足够的光明去承载，只会变成新的暴政。”

就在此时，门外急步闯入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单膝跪地：“启禀先生！西域急报??龟兹国遣使来朝，献‘琉璃舌’一对，声称此物能辨谎言，触之发热者即为虚言。使者已在城外等候接见，但……”他压低声音，“随行队伍中，有三人佩戴‘清源’残纹腰牌。”

众人皆惊。

清源社虽遭重创，但余党潜伏已久，近来屡现异动：多地书院《民声录》莫名失窃；数位活跃谏士突患失语症；更有传言称，有人正在收集“沉默者的骨灰”，炼制所谓“定魂丹”，以求根除“乱言之疾”。

“琉璃舌……”陈文昭冷笑，“怕不是什么神物，而是监听蛊儡。他们想借朝廷之手，给天下人的嘴贴上封条。”

小禾却陷入沉思。片刻后，她问：“使者可带国书？”

“有。龟兹王自称久慕中华‘民声之道’，愿结盟约，共立‘真言同盟’，以琉璃舌为信物，互监官员诚信。”

“好一个‘真言同盟’。”小禾轻笑，“表面求诚，实则播疑。一旦接受此物，百姓必互相猜忌??谁说话时琉璃舌不热？谁又敢保证自己句句属实？恐惧将取代信任，人人自危，反倒无人敢言。”

她站起身，决然道：“拒收贡品，驱逐使者。另拟文书回复：‘中华之诚，在于万人共议，不在奇技测谎。若贵国真心向善，请开放边境，容我‘声音使者’入城采录民意，三月为期，不设禁地。’”

信使领命而去。

陈文昭叹道：“你不怕激怒对方？”

“怕。”小槐直视他，“但更怕我们变得和他们一样??用控制代替倾听，用技术代替信任。”她转向少年们，“记住，真正的自由，不是人人都能说话，而是即使说错话，也不被惩罚。”

三日后，龟兹使者愤然离境。然而五天后，京城突发异事：皇城司查获一批走私货物，内藏数十具微型傀儡，形如蝉虫，腹部刻有细密符文，经翰林院decipher，竟是“清源密语”中的监听咒术。更骇人的是，这些傀儡已被悄悄植入多座新建的“民声碑林”基座之下，每逢月圆之夜便会苏醒，吸食路人低语，汇成暗流传往某处。

赵承熙闻讯震怒，下令彻查。肃清司顺藤摸瓜，竟发现兵部一名主事长期收受西域贿赂，负责审批所有“外来贡品”的入城许可。此人被捕后供出惊人内幕：所谓“琉璃舌”，实为一套心理操控系统的一部分。其真正作用并非测谎，而是通过特定频率共振，逐步削弱听觉神经对“异议声”的敏感度??初时只是觉得刺耳，继而烦躁，最终本能回避一切批评之声。

“他们是想让我们集体失聪。”小禾看着解剖后的傀儡残骸，声音冰冷，“不是堵住我们的嘴，而是让我们听不见彼此。”

一场全国范围的“清铃行动”随即展开。三百余名工匠日夜赶工，制造特制铜铃，内嵌反向共振装置，悬挂于各碑林、议事厅、听证车之上，形成“声波护盾”。同时，信火发布《防蛊十诫》，教导民众识别语言陷阱：如“大局为重”背后是否藏着不可追问的黑箱？“暂时保密”是否成了永久封口令？

就在局势稍缓之际，南方传来噩耗：湖南衡山“声音窖藏”遭遇诡异火灾。火势不大，却精准焚毁了存有“税赋改革原始记录”的三十七卷竹简，而四周草木毫发无损。现场唯一痕迹，是一枚浸过桐油的布条，绣着半句诗：“大道无形。”

小禾看到布条瞬间，脸色骤变。

“这是……林婆婆年轻时写给先帝的谏诗残句。”她颤抖着手展开珍藏的原稿，“全诗是：‘大道无形，唯民声可显；至治无迹，唯痛处乃见。’她只送出了上半阕，下半阕被宫中截留销毁。如今这半句重现，是有人在模仿她的笔迹，制造‘伪遗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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