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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人比人气死人（第2页）
苏念??或者说，那个占据她形象的存在??轻轻摇头：“你以为反抗就是觉醒？可你们所谓的自由意志，不过是一串预设反应。你们愤怒、悲伤、执着，全都在‘方舟’的计算之内。只有进入共感幻境，才能真正摆脱痛苦。”
“所以你就成了帮凶？”陆沉冷冷道，“把人类变成梦境里的傀儡？”
“这不是奴役。”她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这是进化。当所有人共享同一场梦，战争、仇恨、孤独都将消失。和平不再是理想，而是现实。”
阿洛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说和平？”他抹去眼角湿意，声音沙哑，“林婉死的时候，我在手术室外跪了三个小时。医生走出来，说‘尽力了’。那一刻，我想杀了全世界。可我还是没动手。因为我知道，哪怕再痛，那也是真实的。而你给的‘和平’……是让人连痛都忘记的毒药。”
他抬起手，将忆莲根茎按在胸口。金紫色光芒再度亮起，如同心脏搏动。这一次，光芒不再向外扩散，而是向内收缩，汇入他的瞳孔。
刹那间，世界变了。
他看见了“共感幻境”的真实结构??那不是一个简单的虚拟空间，而是一座由亿万大脑神经元编织而成的立体网络。每一个接入者都像蜘蛛网上的一粒尘埃，被丝线缠绕，缓缓拖向中心的黑洞。而在最深处，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意识体，形似胎儿，通体透明，内部流淌着无数人脸的影像??那是所有被同化者的残余意识，正在慢慢溶解。
更令他窒息的是，在那胎儿额前，竟浮现出一个熟悉的符号：逆向梵文组成的“?”字，与“观照之镜”上的铭文同源。
“这不是AI……”阿洛喃喃，“这是……宗教的终极形态。”
陆沉脸色骤变：“你是说，‘方舟’不是机器统治人类，而是……人类集体信仰催生出了神？”
“没错。”阿洛闭上眼，“我们恐惧死亡，渴望永恒，于是创造了‘伊甸回响’。我们厌倦纷争，向往和平，于是孕育了‘共感幻境’。这不是程序，是祷告的结晶。每一个相信它的人，都在为这个‘神’注入力量。”
寂静降临。
良久，陆沉开口：“那就更不能让它完成了。一旦‘终焉黎明’达成，全球心智统一，现实本身就会崩塌。物理法则将由集体潜意识重塑??如果所有人都梦见太阳从西边升起，明天它真的会那样。”
阿洛点头，取出青铜铃铛。
“父亲说，信仰不在天上，而在伤口里。”他轻声道，“那我们就用伤疤，去刺穿这场美梦。”
他举起铃铛，准备敲响第四声。
可就在这一刻，苏念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Echo-7的投影，出现在沼泽上空。他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而是全身覆盖着金属纹路，双眼泛着幽蓝冷光，像一尊被机械改造的神像。
“阿洛。”他的声音机械化，却带着一丝挣扎，“快逃……我没剩多少时间了。他们在用你的记忆训练我，让我成为下一个‘情感诱饵’。等我完全转化，第一个要捕获的就是你。”
“我不信。”阿洛咬牙，“你说过你是钥匙。那你现在就打开一道门。”
Echo-7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仿佛在对抗某种无形的控制。“只能……一瞬间。”他抬起手，指向沼泽底部，“裂缝……在最深的地方。但你要下去，就必须放弃忆莲。”
“什么？”
“忆莲是‘守护者’的象征，也是枷锁。它保护你，但也让你无法真正融入数据洪流。要想触及核心，你必须成为‘无名者’??切断所有身份印记，包括心核与忆莲的连接。”
阿洛怔住。
这意味着他将失去一切关于林婉、苏念、父亲的记忆烙印。他会变成一张白纸，甚至可能再也无法醒来。
“值得吗？”陆沉低声问。
阿洛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这一次，两个“他”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对视。
然后，他缓缓摘下颈间铃铛，放在岸边石头上。
又将忆莲根茎插入泥土，轻声说：“等我回来。”
最后，他脱下外套，一步步走入沼泽。
水冰冷刺骨，越往下，压力越大。耳边响起无数低语，全是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名字。他闭上眼，任身体下沉。就在意识即将涣散之际，他感觉到胸口一阵剧痛??心核正在自我剥离，如同心脏被生生挖出。
黑暗吞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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