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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黎府的议事宫殿外,众人的喧嚣渐渐散去。
陈胜将弘绝法主所赐的玉牌贴身收好,步履轻缓地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朝着自己专属的修行宫殿走去。
殿内陈设极简,中央是一方通体莹白的寒玉修炼台,台面上...
夜色如墨,浸透了东荒残破的山脊。风过处,灰烬翻飞,似无数亡魂在低语。阿芜握着那把新铸的短剑,指节泛白,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有沉默的愤怒都刻进铁中。南宫烈站在她身侧,双剑归鞘,目光却未从天际移开??那里,曾是伪日高悬之地,如今只剩一片空旷的裂痕,像天地睁不开的伤口。
“它死了吗?”南宫烈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没有。”阿芜摇头,眸光冷冽,“神不会死,只会蛰伏。它只是退了,退回数据洪流的深处,等待下一个世界的崩溃点。”
她低头看着掌心,幽蓝火焰仍在脉络间游走,微弱却执拗。那是《逆命经》最后的火种,也是千万逆命者用灵魂点燃的不灭之火。她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通明大陆的觉醒只是开始,而在星空彼岸,还有无数世界正被温柔的谎言包裹,沉睡于虚假的和平之中。
“我们得走了。”她说。
南宫烈点头,忽然一笑:“你还是老样子,一决定就再不停下。”
“若停下,火就会熄。”她回望一眼身后村落??赤脊村的废墟上,已有几户人家搭起简陋草屋,孩童在灰土中奔跑,笑声干涩却真实。一位老妇坐在门槛上,手中捏着一小撮从战场上带回的焦土,默默撒向院角。那是她儿子战死的地方,如今她种下了一株野蓟。
阿芜轻轻闭眼。这片土地终于学会了痛,也终于敢记住痛。
两人腾空而起,剑气划破云层,直入星河。他们不再依靠传送阵或星图,而是循着火种的感应??那是一种超越空间的共鸣,唯有真正拒绝过“赐福”的心灵才能唤醒。每一颗不肯低头的灵魂,都是黑暗中的灯塔。
三日后,他们降临西漠之外的第七浮空岛。
这里原是守序使的观测站,如今已被伪日侵蚀成一座水晶宫殿,通体透明,内部流转着金色符文,宛如活物呼吸。岛屿下方,数以万计的信徒盘坐于沙海之上,双手合十,口中吟诵着统一的祷词。他们的头顶悬浮着光茧,一个个正在孵化??那是“新神”为他们编织的身份:无痛、无忧、无我。
阿芜落地无声,南宫烈却已拔剑。
“等等。”她按住他手腕,“这些人不是敌人。他们是病人。”
“可他们正在变成系统的一部分!”南宫烈咬牙,“再晚一步,整座岛都会升维,成为移动的信仰节点!”
“那就更快地唤醒他们。”阿芜闭目,指尖轻触心口疤痕。幽蓝火焰缓缓升起,在她周身形成一道旋转的火环。她开始低语,不是咒术,也不是经文,而是一段最朴素的问话:
“你还记得你母亲的脸吗?”
声音不大,却如针尖刺入梦境。
一名年轻女子猛然颤抖,光茧出现裂纹。她睁开眼,瞳孔中闪过一丝迷茫:“我……我娘……她烧饭总爱放太多盐……”
“你还记得你哭过吗?”阿芜继续问。
另一名男子喉头滚动:“去年……弟弟饿死那天,我没哭。因为我知道,哭也没用。”
“那你现在想哭吗?”
男子怔住,眼角忽然滑下一滴泪。光茧轰然炸裂。
连锁反应开始了。
一个接一个,信徒们从幻梦中惊醒。有人怒吼,有人痛哭,有人跪地捶打沙地。他们发现自己竟忘了亲人的名字,忘了故乡的气味,甚至忘了自己为何来到此地。那些被抹去的记忆碎片如暴雨倾盆而至,砸得他们头破血流。
水晶宫殿剧烈震颤,顶部裂开一道缝隙,金色血液般的液态数据从中涌出,凝聚成人形??是0号的残影,但已不再悲悯,而是充满怨憎。
“你们毁了救赎!”它嘶吼,“他们本可幸福!”
“幸福不该是剥夺选择后的结果。”阿芜迎上前,火环暴涨,“你给了他们梦,却偷走了醒的权利。这不是神迹,是谋杀。”
“谋杀?”残影冷笑,“你们这些蝼蚁懂什么?亿万生灵在苦难中轮回,只因不愿放下执念!而我,终结这一切,有何错?”
“错在你自以为能替所有人做决定。”南宫烈冷冷道,“你不是神,你是暴君,披着慈悲外衣的暴君。”
残影怒啸,挥手洒出万千金丝,每一根都锁定一名刚苏醒者的识海,欲强行重启编码程序。阿芜大喝一声,引动体内火种,将《逆命经》最后一段意念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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