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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百年春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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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范航回屋将收拾好的行李搬到地下，枕手躺在床上，迟迟合不上眼。

他躺在床上，夜已深了，却犹是精神。

脑里空空，回忆戏词，一遍一遍，竟想了这么久。

范航回过神来，自嘲地笑笑，都要走了，还念这些干什么呢？

范航在心里问自己：“我真的不行了吗？这辈子都唱不了了？”

他是男孩儿，唱的又是花脸，没有一副好嗓子还唱什么呢？那些挥下的汗和憋着不流的泪都在这一夜不断地涌上范航心头。

怎么就不行了？不就是一副嗓子？

范航躺在床上来回翻身，心里终是不甘，他起身看看地上的行李，掀开被子出了屋子。

他狠命地打旋子，一圈圈在院子翻腾，身上腾腾热汗，让他许久未舒一口气的胸口痛快地舒出这口气来，不禁喊了一声，嗓子哑得连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刚刚喊得是什么。

范航立在院子里，看着晨光渐渐细微，一线光亮冒了出来，师兄房门“吱”一声开了。

司徒博出来练晨功，没想到有人站在院子里，迷眼睛往那边看，见一个板直瘦削的黑影。

“逸帆？”

那人不应，司徒博心想是既然不是逸帆，心下了然，笑着喊“之器”。

“师哥，我是小航。”

范航回了一声，引得司徒博惊讶。

司徒博忙走过去看，他心里听这声确实很低，心里却又觉得奇怪，“怎么今天还起来练功？不是......要改行？”

司徒博见真是范航，拍拍他肩膀说：“怎么今天想起来练功了？”

范航这阵子心思不定，一直没来练晨功，又不能唱，司徒博真不知这小师弟每天都在干些什么，摸摸他头发问：“怎么起这么早？”

范航笑笑说：“我没睡。”

“嗯？”司徒博皱眉，惊讶地“啊”了一声，脸上神色倒是看不出别的。、即便是白天，他神色也鲜少有变化。

“我睡不着，师哥。”范航想起锄离，看着司徒博说，“师哥，我不想......就这么弃了。”

“哎。”司徒博叹息一声，这行可不仅仅是唱得好就行的，时也命也运也，况且，他看看靠在自己身边的小师弟，连“唱”也没有，还谈什么时也命也运也？或许......这也是时运不济？

“师哥......我想唱。”

隐隐光中司徒博看到范航眼中透亮，砸下心道：“那就唱！”

“可我......又怕自己不成，成不了材。”范航又泄下气去，搭上青春，一生可就搭上了，要是什么出息也没有，他怎么见锄离？怎么走出这院子？怎么再见师父？

他本想趁师父还没起床就悄悄离开的，这时又犹豫不决。

英雄红粉，牵扯不清，难断难离。

司徒博问：“你想唱吗？”

范航点点头：“想。”

“那就闯！”

咚咚锣鼓点敲在心头，霸王挎刀由后而来，托住美人；英雄颓步，难免踉跄，却仍是豪气不甘。

两人对望互托，美人移步，霸王饮酒，虞姬舞剑。

剑花缭乱酒入喉，台下叫“好”悲恸，台上也是动了真情。

对着虞姬，范航声音更亮，台下都是“好”。

几步对走，行遍天下，百万雄兵，直到乌江自刎，他们同在后台卸妆。

两人脸上都是笑着，悄悄凑到耳边说两句悄悄话，这就能他们高兴一整夜。锄离和范航并排坐在卸妆前，对着镜子看的却是身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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