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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本来是二百两,不过刚才,因为又多了一个想跟着去,所以大叔又多收了一百两…”
“…你放心,这三百两银子,我一定都会买成纸钱烧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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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遭到了云冲波的恫吓乃至威胁,但到最后,花胜荣还是成功的拖上了他,起程前往吉沃。
“由定康向上,到吉沃也就是三百多里路,不过都是山路,一直向上,很难走的,咱们虽然基本上是空身,也得走十天左右,不但这一路上名寺很多,是不会无聊的…”
为云冲波介绍路上情况的并非花胜荣,而是昨天才刚刚认识的杨继之,同样是多年浪迹天下,更为这一次雪域之行做过很长时间的准备,他带起路来实在比花胜荣更为称职,而且,他的口才同样很好,却又较花胜荣多了几分昂藏气派,虽然才一天下来,云冲波对他已是大有好感,心道:“一样是老江湖,原来也有这种很让人放心的类型…”
至于那法照,则又是一番人物,终日也没一句话,只是默默的坐在马背上闭目诵经,偶尔和杨继之探讨几句,也都是些艰拗之极的佛理,搞得云冲波大不耐烦,自觉不自觉的,只是想离他远些。
自定康西上,一路风景与青中险峻已是大异其趣:山脊高平,山体严整,势巨而无朋,一起伏便数十里,山顶皆是白头--那是经年不化的积雪--间有河水湖泊一现,水色尽作碧蓝,于中倒映出皑皑雪峰,景色奇美,云冲波虽则来得不大情愿,但终究少年心性未减,一路看景,早觉心喜异常,浑忘了昨日恼火,更时不时想到:“要是闻霜也在这里可就更好了…”
不觉日已偏西,风吹来,便有彻骨之意,云冲波早听说过,雪域之上,入夜之后,便三伏里也有风雪咆啸,万不能行,正张望着前面可有地方能过夜时,那杨继之却把着张地图左看右看,算了好一会,方对云冲波道,由此地间行西南,约莫五里来路,该有一座佛寺,可以落脚。
“唔,应该是觉日寺吧?听说规模很小的,也没什么大德在。”
话这样说,法照倒也不反对绕这一下。既然两名金主意见一致,云冲波便依言调过马头,至于相当不乐意的花胜荣嘀嘀咕咕说“这不在原先约定,应该另加银子…”,则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五里路说来不远,但这里的天却似黑的特别快,虽然早就影影绰绰看见了远处觉日寺的灯光,但走了又走,直走到天上星月交错,那灯光却似乎还在远方。
“噫…望山跑死马…真是的…”
倒也不是累,但云冲波肚里实在有些饥饿,只是看到法照杨继之都若无其事,他也不大好意思从包袱里掏干粮啃,只能咬牙忍着,心道:“这时候要有一口点心吃,那可实在是美的很…”却忽然闻到一股子扑鼻香味,顿时精神一振,心道:“难道是庙里正在做点心?”打马快走几步时,香味愈浓,绕过一堆乱石,方见着竟然就近在眼前,是塔状一个东西摆在地上,约三尺来高,云冲波走近些,见原来是面捏的,三角形状,上面还装饰有刀剑形状的面食,里面也不知掺了多少酥油蜜糖,愈走近,愈觉香气扑鼻,云冲波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一见饭食,直是如渴鸦逢水,虽觉“这东西实在有些蹊跷”,却情不自禁,伸手出去,想要捏一块下来,忽听身后一声急喝道:“不可!”吓了一跳,忙缩手时,还是碰到那面塔一下。
喝止云冲波的正是法照,他神色甚为紧张,急急趋马过来,一边下马教云冲波退开,一边细细打量那面塔,越看越是严肃,另一边,杨继之也是细细察看一会,问道:“请问上师,这东西…是否就是密宗敬神用的‘朵玛’?”
默默点头,法照道:“应该是了…我也只是年轻时游历青边见过一次…”想想又道:“装饰刀剑,那是武朵玛,供奉怒相神灵的…”说着用力嗅几下,道:“唔,应该是,除了三白三甜外,中间还掺了毒汁,供善相神灵是不用这样的…”
云冲波听到“毒汁”两字,吓了一跳,心道:“怎么用毒物供神,这是什么规矩…”杨继之却不以为怪,只是细心看那朵玛,皱眉道:“若说是朵玛,在下倒也见过几张图示…上师,这个样子,只怕不是礼佛用的吧?”法照轻轻点头,道:“这是供生障魔的毒物朵玛,是苯教的玩艺儿…”说着四下查看一番,道:“但没有供梭…看来已经收走了…奇怪”忽然想起来,忙又向云冲波道:“你刚才确实没碰到吧?”
月光下,他目光炯炯,看得云冲波也有些心虚,道:“如,如果碰到会怎么样…”听得法照面色大变,道:“如果碰到就很麻烦…”却忽然止住,苦笑道:“…算了,麻烦已经来了。”
法照未开口时,云冲波已先有感觉,跃身上马,搭手向远处端详时,见一人一骑,亦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正在缓缓接近。
(活动一下,就有理由吃晚饭了…)
不惊反喜,云冲波主动打马迎上,自前夜击败金络脑之后,他信心大涨,也因为觉得自己乃是这四人当中的“保镖”,应该主动担起迎敌的责任。法照杨继之两个见他主动迎敌,都没什么反应,只有花胜荣在后面大呼小叫:“贤侄…你,你不要迎那么远啊,小心他们还有其它人…”
觉得花胜荣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云冲波遂又退回数步,才将马头按定,静静等待,见那人越迫越近,一时也看不清楚,只觉他身上似乎累累赘赘,马后也似乎跟着什么东西,到能看清楚样子时,方倒抽一口冷气,心道:“这,这是什么家伙?”
那人骑在马上,身材较云冲波明显为高,戴顶雷石头盔,着金色胸甲,双臂皆露在外面,却是白的一丝血色也无,右腰下挂虎皮弓袋、左腰下悬豹皮箭袋,背上一只苍鹰,两翼张开,自肩上挑出,两肩各有兽首血张,右狮左虎,犹在发出着低低咆哮,身后跟着黑乎乎两头东西,竟是两头嘴角尚有血痕的黑熊。
(这是什么东西…耍马戏的么?)
已相距不过数丈,却仍是看不到对方的样子,因为来者就被挡在一张面具之后,面具上以朱白两色勾勒出怒目獠牙,端能教人望而生畏。
(真恶心,不过…)
不知道对方来历,但想来是因为自己碰动了那个什么“朵玛”而来,云冲波倒也有些理亏,肚里面盘算一下,觉得似乎还是应该什么“先礼后兵”一下,只是,还未开口,对方却忽然一声低吼--如野兽咆哮般,加速直撞过来,右手中更多了一把无鞘钢刀,状如波浪,在月光下一闪一闪的。
虽有礼让之心,但对方如此挑畔,云冲波终不能就让他冲过去算了?也是低呼一声,挥刀迎上。
看看二马将错,那人身子一让,左手中忽然多了一面盾牌:似是竹编而成,红若滴血。他动作快极,云冲波竟看不出是怎么擎出来的,倒也不畏,心道:“这虽然不是蹈海,总不至连竹子也劈不开罢?”谁料一刀斩下,只觉那竹盾竟是柔韧之极,居然斩之不开。
云冲波这一刀虽然未发全力,但竟斩不开一面竹盾,那也委实惊人,所喜他现在经验已颇丰富,更兼修习弟子规有成,一击无功,便知不妙,早在马镫上重重一踩,借力跃起:果听扑的一声,座下马已被对手一刀砍断颈子。
那人也没想到云冲波反应这般快法,倒是微微一怔,云冲波更不耽误,半个空翻,已落至那人身后,也不回头,便是双腿齐发,重重踢在那人颈后,只听一声闷哼,已将那苍鹰踢成血肉模糊的一团,那人更被踢得向前一扑,竟自马上摔下。
一招交手,两人均大感意外,那人动作也是极快,方一落地,已反身弹起,落回马上,云冲波此时也已落地,横刀转身,心道:“没什么大不了,落地便不怕他…”盖他实未习马战,因此上虽然落地,反而心安。
面具后,那人目光闪动,左手轻轻提缰,似要上前,忽听一声清叱道:“贼子好胆!”却是女子声音,更有偌大印形自上方径砸下来,那人冷哼一声,右手虚虚一放,哧哧有声,见三道寒光交错飞动,顿时将印形击破,跟着猛一提缰,那马飞也似的去了,转眼已不见踪影。
(这这,这又是谁啊?)
怔怔抬头,云冲波见上方的山壁上,一名女子临风而立,因远,看不清样子,只依稀见双手似乎结成印形。
“阿弥陀佛…”
长诵佛号,法照合掌道:“…可是‘六贤门者’中的吉祥友上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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