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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僵局（第2页）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也不会有今天。”赤蛇低声自言自语地说着，转过身缓缓地抬起头。黑色的旗帜在风中摇曳舞动着，在那旗帜上是白色的盾牌和两条纠缠在一起的白色巨蛇。几乎全新的方形旗帜就这样在城头招展着，在由各异的旗帜组成的旗海中颇显另类——和其他完好无损的旗帜不一样，这面黑色的双蛇盾牌旗帜失去了一个角，所以并不完整，也因此格外醒目。

注视着那面招展的黑色旗帜，赤蛇神情颇为复杂。这是一面他们曾为之奋战不惜的旗帜，他们也曾在这面旗帜的号召下像今天一样勇往直前，但是，今天这面残破的旗帜已不复往日的荣耀，它所代表的光荣、勇敢、忠诚都已经烟消云散，留在了过去。现在，曾聚集在这面旗帜下的战士业已站在了曾为之奋斗的理想的对立面，他们背叛了自己的理想、背叛了过去，也背叛了自己。这是何等的……可悲。

黯然垂下头，赤蛇仿佛愧对这面旗帜般别过视线，转而默默无语地环顾着这座经过了千年风霜后仍能看到往昔影子的妖怪之都。这里曾经是他的家，然而现在这里已经不再属于他。他曾带领着背离了巨蛇守卫理念的妖怪们攻进了这座宏伟的妖都，并差点颠覆了一个伟大的王朝，结果他们最后失败了。也许这应该让他感到沮丧才对，但是他却为失败而庆幸。——如果当年他们成功了的话，也许现在他就不能再次回到这里了吧，即便是作为一个可憎的入侵者。

黑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若不是随风飘来的战争之音，怕是他已经觉得自己回到过去了吧。

摇了摇头，收起手枪的赤蛇提着血红的长刀赤牙走到挂着那面巨蛇守卫旗帜的旗杆前，抬头看了一眼那面破损的黑色旗帜，深吸了口气后一言不发地扬起了手中的刀。

闪烁着红光的利刃刷地斩下，重重地砍在了铁质旗杆上，金铁相击顿时飞溅起鲜艳的火星，但是这完全可以削铁如泥的一刀并没有将旗杆斩断，而是将悬挂旗帜的绳索砍断。高悬在旗杆顶端的那面黑色旗帜也顿时轻轻飘落了下来。

忽忽落下的旗帜落在了赤蛇的肩膀上，像是披风一样盖住了他大半个身躯。赤蛇恍惚地看着像是披风一样的战旗，随即一把将之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

拖在地上的旗帜染上了鲜血和尘土，而赤蛇却全然不顾地将这面破损的旗帜紧紧握在手中。缓缓闭上眼睛，赤蛇下定决心般刷地将染血的旗帜高高抛起。

“已经配不上你了……”随着话音落下，飞舞在空中的旗帜突然燃烧了起来，鲜红的火焰瞬间将它完全吞没。

注视着那面黑色的旗帜慢慢化为灰烬，赤蛇决然地转过身望向妖王殿的方向。目送着黑色的狂潮像是利箭一样向妖王殿冲去，赤蛇神情冷酷、一言不发。

登上城墙的边缘，赤蛇猛地纵身一跃，整个人一个旱地拔葱猛地弹了出去。火红的身影掠过数百米的距离，直接落在了恶魔们的进攻箭头前。轻盈落地的赤蛇缓缓起身，恶魔们的进攻势头顿时为之一顿。但是片刻之后顿时发出了一声狂躁的欢呼。

默然的赤蛇没有理会这些士气猛然高涨起来的恶魔部下们，而是神情冷淡地踩着台阶向妖王殿一步步走去，而在他身后，士气高涨的恶魔军团欢呼着紧随而至。

“这个气息……”端坐在客席上的司徒长老以及另外几位年长除魔师对视了一眼之后，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肃然起来。三位年轻除魔师中只有司徒晓面色从容，而另外两位就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了。

入侵告警的钟声仍旧响个不停，坐在王座上的雪姬和薰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在座的军团长级高等妖怪们则神情各异，不少甚至不安地窃窃私语了起来，但是却都规矩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没有动弹——雪姬没有说话，他们自然不敢造次。

唯一反应过激的只有白狼，原本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次朝会之上的白狼在钟声响起的同时刷地跳了起来，脸色也变得异常阴沉。她感受到了那股明目张胆、肆无忌惮释放出来的火热气息，而那股气息仍在不断逼近。

追夜伸出手想要抓住白狼，但是脸色阴沉的白狼早就已经迈开步子朝妖王殿的大门快步走了过去。追夜刚要开口，雪姬却已抢先一步喝止住了白狼。

“无礼！你想去哪里？”雪姬板着脸喝道。

已经越过几位除魔师的白狼动作猛地停了下来，挣扎了片刻，白狼咬着牙转过身，快步回到大殿中央，垂下头单膝跪地：

“我……我……”白狼咬着牙，拳头捏紧地沉声说道，“我要去阻止他们！”

“回去坐着。”雪姬语气平淡却又不容置疑地说道，“如果不想因你们的战斗导致这座妖都被拆掉的话。”

白狼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雪姬充满威严的目光注视下，她神情黯然地垂下头，低声回了声“是”，便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回到自己位置上的白狼低着头一言不发，追夜和十蒹对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追夜也无声地暗叹了一口气，便望向了高坐在宝座之上的雪姬，等待后者下达命令。

“肃静。”雪姬底气十足地高声说道，窃窃私语声瞬间消失，整个大殿迅速静了下来，所有的妖怪和人——除魔师——都将目光聚集在了雪姬和她身边的薰身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薰在那股炽热气息出现之后就发现并识别出了它。而白狼的反应也一点都不落地落到了薰的眼底。

又是他吗？在感应到那股灼热的妖气的同时，赤蛇那张冷冰冰的扑克脸就浮现在了薰的脑海里。白狼对他的出现表现出那么大的情绪波动，无论是愤怒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都给了薰吃醋的理由。自己喜欢的人如此深刻地记住另一个人并不是好事。

但是，她倒是并不怎么担心，这里毕竟是妖怪之都，就算赤蛇再怎么厉害，但是光对付在场那么多军团长级的大妖怪都难如登天吧，更不要说这里还有一个实力完全不在他之下的白狼以及一个铁定能够完胜他的妖怪之王，即便是对妖力运用并不算纯熟的薰和他单对单交锋，她都有百分之五十以上胜利的把握。

“这已经是暗渊最后的精锐了。”雪姬沉着地说道，“他们出现在这里就表示暗渊的残余力量已经只有这些了。”

“诶？”不仅在场的妖怪和除魔师们，就连坐在雪姬身旁的薰都惊愕不已地扭过头定定地注视着雪姬。

她并非对暗渊残余势力一无所知，通过各方面的了解她多多少少对这股始终只隐藏在黑暗中的力量有一些了解。如此强大的雪原在经过千年前的那次大反乱之后一千年，仍旧没能彻底消灭“暗渊”的残存，而后者甚至略有死灰复燃的态势。但是，雪姬却突然说雪原追剿了一千年的恶魔们已经绝大多数被一网打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薰没有直接发问，但是却一眼不眨地注视着雪姬，等待后者做出解释。而下面的高等妖怪和除魔师们也大都和她一样。

位于视线焦点的雪姬不慌不忙地扫视了一眼下面，泰然若素一言不发地看向正襟危坐的白白，后者在觉察到雪姬的视线之后，便恭敬地俯身一礼，接着高声开腔说道：

“下面由我来向各位前辈解释陛下的计划……”白白那清脆悦耳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大厅，开始解答众人的疑惑。

雪姬给了白蛇他最需要的东西，而白蛇则给了雪姬她最想要的东西——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这样。

白蛇的目的从始至终就是脱离封印，并展开他的计划，虽然他的真正目的并不为人所知。而雪姬的目标则是消除“暗渊”这个不稳定因素——最大程度。作为“暗渊”首领的白蛇自然是必须消灭的对象，但是不可否认，在白蛇被封印的这一千多年的时间内，给雪原造成最大麻烦的并不是白蛇本人，而是他麾下的那些残存势力。这些恶魔隐藏在暗处，像毒蛇一样在猎物丧失警惕的时候突然冲上来咬上一口，然后逃之夭夭。

而消灭白蛇的前提是将白蛇本人释放出来，在这一点上，封印对于雪姬而言完全是可以放弃的，甚至是必须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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