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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华阳收拾好了，又去抱孩子。一面还跟苏秉正调侃，&ldo;这孩子真跟你一样一样的，怎么摆弄都不哭。&rdo;

苏秉正：……

&ldo;说的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似的。&rdo;

&ldo;大四岁……你出生时我还不怎么记事。阿客入府的时候，我就已经记不少事了。&rdo;她自言自语着，&ldo;不过我自诩懂事早，就太没皮没脸了。阿客那才是真的早慧。&rdo;

苏秉正没有接她话。他其实不想听的，可这是华阳头一回提到他们的小时候。她所说的阿客，也许是他所不知道的。

&ldo;你们两个人是真有缘分的‐‐你可还记得当年阿娘为什么要把阿客给你？&rdo;

苏秉正没有说话‐‐那并不是什么值得追忆的往事，不管对他而言，还是对阿客而言。

华阳兀自点了点头，说道：&ldo;其实那个术士说的没错，阿客是你的贵人。早年要没有阿客，也就没有你了。&rdo;

&ldo;为什么这么说？&rdo;

&ldo;没人和你说过吗？&rdo;这下反而是华阳诧异了，可再想想，又平淡起来，&ldo;也难怪，早些年这件事犯忌讳，你又小，就没人提。晚些年，又没必要特地提这一茬了。不过府上的老人们大约都还记着，外面知道的人家应该也不少‐‐常宁四年穆、贺之乱。这你是听过吧？&rdo;

这一件自然听过。毕竟若没有此一惨案，今日坐在皇帝位上的，大概也就不是苏秉正了‐‐姓不姓苏都很难说。

常宁四年，苏秉正还不满周岁。祖父袭爵晋国公，长姑姑还是前朝穆帝元善明的皇后。父亲苏晋宁剿灭柔然，率大军从大漠归来。修整数月后，穆帝传召犒赏，特地将晋国公与长子苏晋安、次子苏晋宁宣入宫中赐宴。

可惜宴无好宴。穆帝听信谗言，埋伏了刀斧手在屏风后面，只等摔杯为令，就剁了他的岳丈舅子。幸而皇后得知消息，强闯进去献了一支舞，勾起穆帝不忍之心。晋国公父子才得以全身而退。

然而府上家眷们，就没这么好运了。五百御林军在穆氏、贺氏两名校尉率领下，闯入晋国公府抄家灭门。

正院布局深，也因为苏晋宁的夫人楼氏处惊不乱，及时组织起护院家丁抵抗，才将婆婆、小叔、小姑并世子苏晋安一家救下来。然而楼氏自己的子女大都居住在侧院，侧院又首当其冲。等楼氏终于带着人赶过去时，已经尸横遍野。苏晋宁与楼氏二子一女被杀。只华阳和苏秉正幸存下来。

华阳幸存下来，是因为她调皮，从阿婆屋里离开后没有乖乖回侧院。苏秉正却没想过自己是怎么幸存下来的。

正文8恩怨（二）

&ldo;也是大人们告诉我的‐‐乱贼闯进院子的时候，辱娘才刚刚给你喂完奶。&rdo;平阳一边回忆一边说，&ldo;听到外面的动静，就让阿客看着你，自己出门查看。结果出去就遇难了。阿客听到喊声，知道不好，忙抱着你藏到床下去。梨木雕花的矮床，这么高……&rdo;华阳伸手比了比，&ldo;也就半大的孩子能勉强钻进去。阿客抱着你躲在床底角落里，把你护在你里面。那些乱党闯进屋子里乱翻了一通，没找到人，胡乱捅了床板几刀，有一刀刺中了阿客，但她强忍着没有做声……她胳膊上的伤疤，就是这么来的。当日阿爹找到你们俩的时候，她半条袖子都让血染透了。&rdo;

一面说着，自己就有些失神‐‐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比不上阿客的。这也是她讨厌阿客的理由之一，可她自己也未必不向往这份坚贞镇静。

她不是爱伤神感慨的人，又转而调侃，&ldo;当日七姑八婆们不说阿客，却要说你有神明庇佑，逢凶化吉。又神勇，那么危乱的局势下都没有吓哭。其实她们不知道‐‐阿客怕你哭，往你嘴里塞了块儿饴糖。你尝到了甜，哪里还记得哭？阿爹把你抱出来时，糖都还没吃完。&rdo;

可这调侃终究还是没达到想要的效果。一时屋里的气氛更感伤了。

华阳就叹了口气，&ldo;阿客跟旁人不同的。旁人再像她，那也不是她。&rdo;她将小皇子高高的举起来，仰头逗弄着他。也让眼里的水汽流回去，&ldo;那些人纵然有了阿客的皮相，乃至模仿她的一颦一笑……内里那也不是她。你若着了她们的道，就太轻贱阿客了。&rdo;

&ldo;黎哥儿，我听人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有些人你遇到了得到过，已是圆满。太执著了，反而是苦难。该结束的，就结束吧。&rdo;

她只是怕苏秉正对卢德音太执著。

她固然讨厌卢德音，可若让人利用了苏秉正对卢德音的情分，她反而更厌恶。

一如过去，她还是希望苏秉正能从这份注定得不到回应的爱情里走出来。发自内心的再爱上什么人，然后他才能真正快乐起来。

卢佳音生就那般模样，天生已是苏秉正的一场噩梦。华阳不希望她跳出来，再扰乱了苏秉正的心。

华阳也是存了心事，没坐多久便借口离开了‐‐借口也是现成的，华阳的驸马王宗芝，正是景明宫昭仪王夕月的族兄。弯弯绕绕也算一家人，进宫自然是要去打声招呼的。

苏秉正闲来无事了，就一个人在屋里逗孩子。

这孩子几乎不哭，十分好哄。苏秉正将他举起来，他就没心没肺的挥舞着手臂笑。放下来便不笑了，只是眼睛仍追着会动的东西滴溜溜转，看着就不像个安静的。

纵然已经有过两个儿子了，但一直到阿客有了身孕，苏秉正才骤然生出&ldo;我要当父亲&rdo;了的振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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