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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继续安睡,可雨露知道今日早朝必有要事,心中难免担忧,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纵然身上依旧乏累,还是坐了起来。
她披上单薄的寝衣,低头系着系带自龙榻上下来,赤足踩在地板上向外走。楚浔不在,他寝宫的侍女聪慧机灵,走过来替她穿衣。
雨露知道他这里没有自己梳妆用的物事,本想叫人去水云轩取,没想到几个侍女从殿外进来,端了几匣子的首饰钗环和胭脂水粉。
“你们从哪儿拿得?”雨露问着话,随意拿起一支簪子打量,簪首栩栩如生的蝴蝶被她拿起时好似振翅欲飞,是巧夺天工的手艺。
她面前的宫女答道:“是陛下嘱咐从尚服局取来的,让奴婢们替您梳妆,用过早膳之后再回。”
雨露点了点头,坐在铜镜前,任宫女们替自己梳妆打扮。楚浔殿里的宫女从前是侍奉过妃子梳妆的,手法灵巧轻柔,替她挽了个端庄雅致的发髻,便着手替她将几支簪子别入青丝。
“改日得让我宫里那几个丫头来跟你们学手艺了。”雨露笑起来,扶了扶发髻上那支金蝶簪子,看向那位替她簪发的宫女,夸赞道。
宫女福了福身,笑意吟吟:“小主说笑了,是您花容月貌,怎样挽发都得当。”
她用早膳时,估摸着这时候早朝已经开始了,胡乱用了一些甜粥,便起身回自己宫中。刚踏出金銮殿的门,却见画春等在殿外,见她出来,忙迎了上来。
“小主,您总算出来了,昨夜怎么被陛下留宿了?”画春面带忧色,却也替她高兴,只是小声道:“奴婢来时路上,听了几句闲话,约莫这时候满宫都晓得了。”
“太累,起不来身。”
早料到会如此,雨露掩唇打了个哈欠,由她扶着上了骄撵,撑着脑袋小憩,胡乱想着事。
回水云轩时,她在廊外遇见了几个眼生的宫女,自里面出来,微微蹙眉,拦住发问:“哪儿来的?你们不是沁兰宫的人。”
那宫女福着身,恭顺道:“奴婢是长乐宫的,奉宁妃娘娘令来给您送些赏赐,娘娘请您得闲时到长乐宫一叙。”
雨露怔了怔,颔首。
那一行人便起身自她身边而过,出了水云轩。
她扶着画春的手臂,淡淡道:“宁妃知道了。”
“她知道是您将消息透给她的了?”画春惊讶地问,“会不会是因为见您得宠,才送来的赏赐?”
雨露摇了摇头,却是不禁一笑:“宁妃入宫前也是满京城都扬名的才女,聪慧着呢,她性子傲气,哪里会是因为我得宠便予赏赐的。”
“知道了也不算什么,您若不想承认,宁妃娘娘也拿您没法子。”画春宽慰道。
“不,她既然知道了,我也该去拜会一次,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入了寝殿,她让侍书和画春去收拾宁妃送来的东西,自己坐在榻上让白鹤给自己擦药。白鹤是略学过医的,懂得人身上的穴位,一边替她抹药一边替她捏了捏穴位,让她身子松快了许多。
大抵是因为楚浔自幼习武,又在北境领兵打仗了几年,手劲大的出奇,每次都将她身上许多地方捏的发青,腰跨和白嫩的大腿最严重,一碰便痛。
雨露跟白鹤埋怨:“这人忒不会怜香惜玉,岂不知对旁人也是这般?”
白鹤不禁失笑,替她系上腰带,悄声在她耳边道:“陛下在这事上……从前对旁人还真不是如此,大抵是在您身上格外动情了……”
“那我倒宁愿他也对我克制些。”雨露嘟囔。
“陛下登位三年有余,不论在什么事上,一向是沉稳克制的。”白鹤仍微笑着,看向她的眼神十分柔和,大抵因为说得是闺房密话,声音也放轻了,意味深长道:“只是克制得久了,总是需要纵情的,您日后若愿常伴陛下身侧,想必……想必慢慢便不会如此……”
雨露听出她言外之意,耳尖微红。
白鹤瞧她神色,知道她听得懂自己的话。
纵是九五至尊,不过也是肉体凡胎。旁人总道当今帝王性子淡漠,岂知从前的楚浔并不是无情冷漠之人。
白鹤还是小宫女时,是伺候过梅太妃的,那时的楚浔纵然不得先皇宠爱,也不过是寡言了些,每次来瞧梅太妃,都会给梅太妃带这样那样的礼物,哄着母妃高兴。
只是后来大皇子于北境薨了,失去了唯一关照着自己的长兄,他性子才沉郁了些。直至后来去北境征战,原本在军中自由肆意了几年,再回来却稀里糊涂地被推上了皇位,要即刻收敛起性子学着所谓的帝王之术,才成了这般模样。
要喜怒不形于色,要于悄然间权衡利弊,他手握整个天下,也是高处不胜寒。
白鹤望着雨露的身影,总觉得有了她,楚浔才有了偶然放纵的机会,终于不必再那样紧绷着,做一个冷漠无情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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