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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道理枯燥又乏味不如直接上手段（第3页）

“你知道吗？”他轻声道，“林知微年轻时曾做过一个梦。她说梦见一条河，河水漆黑，却载着无数发光的小舟，每一艘都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她问摆渡人：这些船要去哪里？答曰：去唤醒沉睡的岸。”

小禾望着天际流星划过，喃喃道：“我们现在做的，就是不让任何一艘船沉没。”

陈文昭笑了笑，将陶铃递给她：“这是我让人用当年东厢废墟的泥土烧制的。裂纹是天然的，像不像一张张张开的嘴？”

小禾接过，轻轻一摇。

铃声清越，混着风声，飘向远方。

数日后，一封加急密报送抵书院：西南夷族叛乱，边军节节败退，主帅请求调派禁军镇压。朝中主战派喧嚣尘上，主张“雷霆扫穴，以儆效尤”。

小禾却敏锐察觉异常：夷区多年平静，何以骤然生变？她立即派出五支“声音特使队”，伪装成商旅、僧侣、药贩，潜入边境调查。二十日后，真相浮现??原来是地方官为冒领军功，假传圣旨强征夷民修筑“御道”，征役过重，且克扣口粮，更污蔑首领私藏兵器，将其满门抄斩。

小禾将证据汇编成《夷声泣血录》，连夜送入宫中。

次日早朝，赵承熙拍案而起，怒斥兵部：“你们要朕派大军去屠杀被逼反的百姓？还是去替贪官擦屁股！”随即下诏严惩涉事官员，赦免所有参与反抗者，并派小禾为“和谈特使”，携《平等共治十约》赴边谈判。

谈判持续十七日。起初，夷族首领拒不相见，直到小禾当众焚毁那份伪造的“私藏兵器”清单，又取出林知微早年留下的信物??一枚刻有双语盟誓的铜符，才终于赢得信任。

最终，双方签订《山河共约》，确立自治权利、互市自由、文化共尊三大原则。小禾提议设立“跨界听证庭”，由汉夷各派五名代表组成，每年轮值评议边境事务。签约当日，漫山遍野的夷人点燃篝火，齐唱古老歌谣，歌词翻译过来竟是：“从前我们怕官，现在我们怕沉默。”

归来途中，小禾病倒了。高烧不退，梦中尽是哭声。弟子们日夜守护，发现她即便昏迷，口中仍反复呢喃：“继续……点燃……不要停……”

她醒来第一句话是：“地图……该交给谁？”

陈文昭握住她的手：“已经交出去了。不是给一个人，而是给了每一盏灯。”

原来，在她昏迷期间，信火已启动终极计划??将“声音窖藏”地图拆解为百份密码，分别植入各地新建成的“民声碑林”之中。每块石碑刻有一段《民声录》摘录，背后暗藏一段坐标。唯有集齐全部碑文，破解诗谜，才能还原路线。而这些碑林，全都建在学堂、集市、渡口等人流密集之地，任人触摸、阅读、传抄。

“现在，”陈文昭笑着说，“谁都无法垄断真相。它成了公共财产，像空气一样，谁也夺不走。”

小禾听完，久久无言，最终含笑闭目。

两年后，赵承熙退位，禅位于太子，自称“太上言官”，专司巡视各地听证会，受理民间投诉。他在退位诏书中写道：“朕一生最大成就，非开疆拓土，非仓廪丰足，而是终于学会了??闭嘴，倾听。”

小禾依旧住在书院，白发渐生，步履蹒跚。但她每天仍坚持走上钟楼，摇铃三次：一次祭亡者，一次慰生者，一次唤未来。

某个雪夜，一群少年冒雪前来求教。他们带来一幅画：画中万千铜铃悬于天地之间，随风齐鸣，下方无数人仰头聆听，脸上泪光闪烁。

“老师，我们把它命名为《回音宇宙》。”为首少年说，“您说，文明的本质是允许最低微之人开口说话。那我们想问??当所有人都在说话时，谁来确保每一个声音都被听见？”

小禾看着画，良久，轻声道：“是你们。是每一个不愿沉默的人。”

她颤巍巍起身，取下墙上那枚最初的铜铃碎片，放入少年掌心。

“拿着吧。这不是遗物，是接力。”

窗外，雪落无声。

屋内，铃声再起。

一如当年，穿越风雨，照亮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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