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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零一十章 感觉不大聪明的样子（第2页）

武?将这段话印在了新书《未完成的时代》再版序言首页。

与此同时，“良知第一课”计划迎来重大突破。教育部正式批复，同意将其纳入全国医学类院校思政课程体系，每年秋季学期第一周统一组织实施。文件下发当天，武?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是李维的女儿。我爸走之前常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敢把那份疫情直报寄出去。现在，你们替他说了。谢谢。”

李维??那个曾在非典初期试图向上级提交预警却被调离岗位的疾控科员，最终在抑郁中离世。他的故事曾被埋没十余年，直到《孤岛之声》第七期播出后，才被人重新提起。

武?回拨电话，无人接听。他望着窗外，玉兰花又一次盛开，花瓣随风飘落，像一场温柔的雪。

他知道，这场战争没有终点线。新的压制总会以更隐蔽的方式出现：某些高校开始限制学生参与“声音坟场”志愿翻译工作；几家主流平台悄悄下架了所有与非典相关的纪录片链接；甚至有舆论悄然兴起，称“过度挖掘历史伤疤不利于团结”。

但也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一名浙江大学的大二学生自发建立“记忆接力”公众号，每天转载一段非典亲历者口述史，坚持更新三百天不间断；上海一群高中生排演话剧《配电房里的声音》，在校艺术节演出时全场肃立默哀；更有海外留学生联合发起“ChinaTruth2003”国际请愿行动，呼吁WHO将4月7日定为“公共卫生言论自由纪念日”。

最让武?动容的，是一位甘肃乡村教师寄来的DVD。里面记录了一堂特殊的语文课。黑板上写着：“作文题目：《如果我是2003年的记者》”。孩子们稚嫩的笔迹中，有人写道：“我会躲在医院地下室发广播，哪怕只能播一分钟。”“我要采访每一个穿白大褂的人，问他们怕不怕。”“如果领导不让我说，我就写日记，留给我的孩子看。”

他在回信中写道：“你们已经成为了先锋。”

夏日来临前，国家图书馆举办了一场小型特展，名为《纸上的光》。展出的并非文物珍品，而是这些年收集到的普通人手稿：陈女士女儿画的“穿防护服的叔叔”，老电工周德海维修广播线路时做的笔记，还有那位广东老教师当年写给电台的听众来信复印件。

开幕式上，馆长致辞时罕见地哽咽：“这些纸张或许不够精美，也不够‘正式’，但它们承载的记忆，比任何官方档案都更接近真实。因为它们来自生活，来自痛，来自爱。”

展览最后一日，一位白发老人拄拐前来，在“王振邦”展区前久久伫立。工作人员询问是否需要帮助，老人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工作证复印件，递给武?。

“我是他同事。”老人声音沙哑，“当年一起在报社。他们说他是‘制造恐慌’，可我知道，他是唯一敢去ICU门口蹲守的人。后来他被开除，我们都避着他走……对不起啊，老王。”

武?握住老人的手，说不出话。

夜深人静，他独自整理今日收到的资料。忽然发现那张工作证背面有一行极小的铅笔字，几乎难以辨认：

>“振邦临走前说过一句话：‘等将来，会有人接着干的。我相信那个人会是我儿子。’”

泪水猝不及防地落下。

他打开电脑，进入“声音坟场”的管理后台，在个人账户设置中，将昵称改为：**接棒人**。

第二天清晨，他召集全体成员开会。

“我们不能再只做记录者。”他说，“我们要成为播种者。不仅要保存过去，还要培育未来。”

于是，“孤岛计划”升级为长期公益行动：每年选拔五十名青年记者、医生、教师和程序员，提供专项培训与实地调研机会，支持他们独立开展公共记忆重建项目。首批入选者中，有一位是赵承志的侄子，现为地方电台主持人；另一位则是林正明档案首位海外镜像节点的维护者，正在德国攻读公共卫生博士。

秋天到来时，香山脚下的“沉默者之园”迎来第一批外国访客??三位来自意大利的学者，专程为研究“民间真相运动”而来。他们在王振邦的名字前献上白菊，拍照时特意避开围墙上的监控摄像头。

回国后，他们在《欧洲社会学评论》发表论文，题为《WhenSilenceSpeaks:TheUndergroundTruthMovementinChinasSARSCrisis》，文中写道：

>“在这个国家，有些人用一生证明：即使最严密的封锁，也无法彻底消灭声音。它们会被压低，但不会消亡；会被驱逐，但终将回归。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先锋，从来不是为了赢得掌声而前行，而是为了让后来者不必再独自跋涉。”

冬至那天，武?再次梦见父亲。

梦中不再是沉默的对视。王振邦走上前来，把手放在他肩上，第一次开口说话：

>“你做得很好。比我勇敢。”

他惊醒过来，窗外雪花纷飞。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苏婉清发来的消息：

>“刚看完新闻，国务院新修订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对法（草案）》征求意见稿发布了。第三十四条明确写着：‘专业技术人员有权依法独立发布风险预警信息，任何组织和个人不得阻挠。’”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然后起身穿衣，走出家门。

地铁站依旧空旷，晨光透过玻璃洒在站台地面。他打开微信，新建一条朋友圈，只写了七个字：

>**光，还在往前走**。

发送。

列车进站，车门开启。他迈步而入，身影融入晨行的人流之中。

而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小城医院里，一名年轻医生正戴着耳机，听着“良知第一课”的音频课程。桌角放着一本翻开的病历，首页写着患者姓名：王小川。

诊断栏下方，他工整写下一行字：

>“如实记录，是我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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