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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0章 妇唱夫随（第3页）

数日后，朝廷突然下诏：皇帝将于春分日亲临启音钟遗址，举行“赎言大典”，邀请各地言旅人、听真社成员、民间代表共襄盛举。

消息传出，举国沸腾。阿禾正在成都府协助噤崖村村民起草诉状，闻讯当即启程返京。葵娘亦率盲乐师团自北方南下，途中每经一镇，便奏乐一场，唤醒沉睡之声。

而葵儿，则在江南桃园焚香净手，取出珍藏多年的沈清璃遗稿??那是一卷从未示人的手札，题为《言之书》。她逐字誊抄七日，最后一夜，墨迹未干，窗外忽现白光。一只通体雪白的雀鸟翩然落下，衔起书卷，振翅飞向北方。

“去吧。”葵儿微笑，“这是她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春分当日，朝阳初升，启音钟遗址广场人山人海。百姓手持烛火，官员卸去官袍，士兵放下兵器。萧景珩立于高台，身后是重建的钟架，虽无钟体，却悬挂着无数铜铃，随风轻响，宛如天籁。

阿禾登台，讲述三十年来行走四方的见闻。说到动情处，全场肃然。当他提及那个写下《饥民赋》的父亲、那个在噤崖村写下“我不去”的阿枝时，许多人已泣不成声。

随后，葵娘率盲乐师奏响《言之初》。这一次，不再是嘶哑断弦，而是完整恢弘的交响。百余名乐师以琵琶、骨笛、铜钹、鼓槌齐鸣，声浪直冲云霄。

就在此时，天际传来清越鸟鸣。众人抬头，只见一只白雀穿越晨曦，口衔书卷，盘旋三周，终于将《言之书》置于钟架之上。

风拂开卷轴，金光乍现。上面赫然写着：

>**“言语不是权力的赏赐，而是生命的本能。

>当你们终于敢于说出第一句话，

>我便完成了存在。”**

全场寂静，继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有人跪地痛哭，有人相拥而笑，更多人齐声高呼：“我说，故我在！”

忽然，大地轻震。钟架之下，泥土裂开，一口小巧青铜钟缓缓升起??正是那年由铁水自凝而成的小钟。它无须敲击，自行鸣响三声，清音涤荡九州。

宫门轰然洞开。皇帝萧景琰缓步而出，素服徒步，未带仪仗。他走到钟前，双膝跪地，双手捧起一份黄绢，朗声宣读：

>“朕承天命三十载，误信静音可安邦，妄图以惧制民。今观万民觉醒，始知治国之道，不在禁声，而在纳言。

>自今日起，废除一切言禁法令，设‘直言院’，广开言路；赦免所有因言获罪之人及其家属；追封沈清璃为‘昭德言圣’，建庙享祭。

>朕……认罪。”

语毕，他摘下crown，重重摔于地上。

全场久久无言，唯有春风拂过，吹动千万面“言旗”。

阿禾站在人群中，望着这一幕，热泪盈眶。他摸了摸腰间的铜铃残片，发现它已化作粉末，随风飘散。

他知道，终焉钟已真正消逝，因为它再也不需要存在。

夜幕降临，繁星如海。

阿禾独坐钟架之下，仰望苍穹。

一只白羽飞鸦自南而来，落在他肩头，喙中衔着一片桃花瓣。

他轻轻接过，放入怀中。

远处，孩童们正围坐篝火，轮流讲故事。一个女孩说起她在噤崖村的第一声呐喊，引来阵阵掌声；一个少年朗诵自己写的诗：“石头压不住草，谎言捂不住心。”

阿禾微笑着闭上眼。

风送来远方的笛声，仍是那首古老的招魂调。

但这一次，笛声里有了回应??

是千千万万个声音，交织成河，奔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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