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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2页）

七三

乾隆丙辰，召试博学宏词。海内荐者二百余人。至九月而试保和殿者一百八十人。诗题是《山鸡舞镜》七排十二韵，限&ldo;山&rdo;字。刘文定公有句云：&ldo;可能对语便关关。&rdo;上深嘉奖，亲拔为第一，遂以编修，致身宰相。二百人中，年最高者，万九沙先生讳经；最少者为枚。全谢山庶常作《公车征士录》，以先生居首，枚署尾。己亥枚还杭州，先生之少子名福者，持先生小像索诗。余题一律，有&ldo;当年丹诏召耆英，骥尾龙头记得清&rdo;之句。诗载集中。

七四

明洪紫溪自言：&ldo;三十年读书，才消得胸中&lso;状元&rso;二字。&rdo;陋哉言乎！如欲状元之名副其实，则&ldo;状元&rdo;二字，胸中不可一日忘也。如倚状元为骄人之具，则&ldo;状元&rdo;二字，胸中不可一日不忘也。何待读书三十年哉？味其言，紫溪自以为忘，正其终身不忘之证。同年钱文敏公《胪唱第一口号》云：&ldo;自惭才出刘蒉下，独对春风转厚颜。&rdo;其胸襟出紫溪上矣！

七五

郑夹漈极夸杜征南之注《左传》、颜师古之注《汉书》，妙在不强不知以为知。杜不长于鸟兽虫鱼，颜不长于天文地理，故俱缺之，不假他人以訾议也。余谓作诗亦然，青莲少排律，少陵少绝句，昌黎少近体。善藏其短，而长乃愈见。

七六

《大雅》：&ldo;文王在上&rdo;。《毛传》：称文王受命而作。然则文王生而谥文乎？自以为&ldo;于昭于天&rdo;乎？郑笺&ldo;平王之孙&rdo;为&ldo;平正之王&rdo;，&ldo;成王不敢康&rdo;为&ldo;成此王功，不敢自安逸&rdo;，&ldo;不显成康&rdo;亦解为&ldo;成安祖考之道&rdo;：皆舍先王之谥法，而逞其穿凿之臆说。朱子驳而正之，是矣。

七七

顾宁人曰：&ldo;夫其巧于和人者，其胸中本无诗，而拙于自言者也。&rdo;又曰：&ldo;舍近今恒用之字，而借古字之通用以相矜者，此文人之所以自文其陋也。&rdo;

七八

人悦西施，不悦西施之影。明七子之学唐，是西施之影也。

七九

皋陶作歌，禹、稷无闻；周、召作诗，太公无闻；子夏、子贡可与言诗，颜、闵无闻。人亦何必勉强作诗哉？

八0

《宋史》：&ldo;嘉祜间，朝廷颁阵图以赐边将。王德用谏曰：&lso;兵机无常，而阵图一定；若泥古法，以用今兵，虑有偾事者。&rdo;《技术传》：&ldo;钱乙善医，不守古方，时时度越之，而卒与法会。&rdo;此二条，皆可悟作诗文之道。

八‐

崔念陵进士，诗才极佳；惜有五古一篇，责关公华容道上放曹操一事。此小说演义语也，何可入诗？何屺瞻作札，有&ldo;生瑜&rdo;、&ldo;生亮&rdo;之语，被毛西河诮其无稽；终身惭悔。某孝廉作关庙对联，竟有用&ldo;秉烛达旦&rdo;者；俚俗乃尔，人可不学耶？

八二

宋曾致尧谓李虚己曰：&ldo;子诗虽工，而音韵犹哑。&rdo;《爱日斋诗话》曰：&ldo;欧公诗，如闺中孀妇，终身不见华饰。&rdo;味此二语，当知音韵、风华，固不可少。

八三

某太史自夸其诗：不巧而拙，不华而朴，不脆而涩。余笑谓曰：&ldo;先生闻乐，喜金丝乎？喜瓦缶乎？入市，买锦绣乎？买麻臬乎？&rdo;太史不能答。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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