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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2页）

霍羽是武将出身，力气很大。我有点头昏，踉跄了几步，下意识地去抓离我最近的霓裳。她却抖开了我的手，任由我从石阶上摔了下去。

石阶的棱尖砺，却比不上我内心的恐惧和痛惜。

&ldo;小葡萄！&rdo;我听到谢明岚的吼声，而后滚落于平地。

他奔下来抱起我，我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下、身滑落。我艰难地抓着他的前襟，&ldo;小白龙……救孩子……求求你。&rdo;

&ldo;是，我马上去找太医，我马上去！&rdo;他把我抱起来，急速地奔走着。

他的汗水滴落在我的脸上，心跳就在我的耳边，我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ldo;唉……&rdo;耳边有一个老者轻轻的叹息声，我睁不开眼睛，只能努力去听，&ldo;谢大人，老臣尽力了。&rdo;

&ldo;太医令……&rdo;他的声音竭力压制着。

&ldo;公主现在身体很虚弱，谢大人要想法子多多给她进补才好……唉，可惜了，是个刚成形的男婴。&rdo;

我的心一点点地凉下去，就像坠入冰窟里。太医令叹息着远去，把我最后的希望也都掐灭了。泪水从眼角滚落下去，我痛心霓裳和李纯，更痛心我的孩子。我和李悠是那么盼望他的降世，却是我这个母亲亲手把他葬送了……我没有脸再见李悠，也没有办法向外公交代。

谢明岚坐在我的身边，坐了许久，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ldo;葡萄，孩子还会再有的。&rdo;

夜凉如水，似乎刚刚下过一场雨，他手心的温度没能传达至我的内心。只有绝望，如死亡一般的绝望。

其后，我的意识一直在游离。被强行灌入口中的药和食物，都吐了出来。谢明岚一直在跟我说话，我却没有求生的意志。我的哥哥要杀我的丈夫，我保护不了任何人，甚至连最宝贵的，都失去了……

他口口声声地求我，我在冰与火之间煎熬着，难过得恨不能脱离苦海。

终于有一天，我能够睁开眼睛。嗓子像冒火一样，脑袋里面像被塞了很多的棉花。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要用尽全力。

我看到他趴在床边，消瘦了许多。这些天醒醒睡睡，总能感觉到他陪在身边，一步也没离开过。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他马上醒了，惊喜地看着我，&ldo;小葡萄！&rdo;

&ldo;小白龙，这一辈子欠你的，来生再还你。&rdo;我虚弱地说。

&ldo;我不要你还！我要你活着！&rdo;他把我抱进怀里，贴着我的脸，&ldo;葡萄，求求你。不要这样跟我说话，你还有他，爷爷一定会把他救出来的！&rdo;

我把虎符交到他的手里，&ldo;这是虎啸营的……虎符。&rdo;

&ldo;原来，在你这里。&rdo;

&ldo;必要的时候……必要……&rdo;我觉得气血都向脑中灌涌，倾身吐出了一口秽物。顿时周身好像躺于一片虚浮。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来。梦里一直在重复的场景是那片葡萄园，还有那年我趴在少年的背上，好像一路走到了月宫。耳边总是有嘈杂的声音，刺刺呖呖的。喧哗惊扰了我的梦。

&ldo;皇上！能救她的只有李悠了，求您开恩！&rdo;

&ldo;小六，小六真的快病死了吗？&rdo;

&ldo;皇上，臣求求您，让李悠来见公主。公主一直在喊他的名字！&rdo;

&ldo;明珠求朕，你也来求朕！&rdo;

&ldo;皇上！您也是性情中人，您也有心爱之人，您难道真的一点都不顾及兄妹之情，那些虚妄的谣言，疮痍的江山真的比您最疼爱的六公主还重要吗！？求您想想先皇，求您想想能皇后，皇上！&rdo;

他哭了吗？那么骄傲的他，把自己放到这么卑微的境地里。我动了动手指，想要起来，却全身无力，连眼睛都睁不开。李纯没有再说话，只有凌乱的脚步声远去。

我一直在梦里走，走向一条很宽的河。

天很低，四野都飘着雾，一艘船缓缓地从远处游过来。

我低垂着双眼，向船靠近，就在这时，有人用力地喊我，&ldo;暖暖，不许！&rdo;

我茫茫然地抬头看天，乌云一阵阵地翻滚着，船上的老人在催我。

我又抬起脚走。

&ldo;暖暖！我不准，你听到了没有！&rdo;

&ldo;别叫了，我很累了。&rdo;

那个声音没有再响起来。我抬脚要上船，忽听得他说，&ldo;好。你生，我随。你死，我随！&rdo;

梦里的场景尽数散去，化为一道青烟，我勉励睁开眼睛。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我面前，我的手背已经湿透了。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抬起头来看我，一双深棕色的眸子大雾弥漫。我笑了，笑的时候，眼中满是泪水，&ldo;瞧，你那傻乎乎的样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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