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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野心（第2页）

“不。”陈知远摇头，“这是回应。我摘下了花，系统就开始排斥我。但它挡不住‘群忆’的力量。只要还有人记得，路径就不会消失。”

翌日清晨，他再度启程。这一次，他不再背负木匣，而是将香种母株种在陶罐中随身携带。沿途村庄陆续出现异象：井水泛起紫光、鸡鸣提前一个时辰、孩童画出从未见过的建筑图纸……最令人震惊的是，在一处废弃邮局的信箱里，人们发现了一叠泛黄的信件，邮戳显示寄出时间为“1973年”，收件人栏却写着未来的名字??包括陈知远、念归、艾山。

信的内容各不相同，但结尾皆有一句统一署名：

>**来自第七年的问候。

>香未冷，人未散。

>我一直在等你们找到彼此。**

第五日，他踏入迷雾林。林中无风，却有低语回荡，似千万人在同时诉说。树木的年轮中浮现出人脸，有的哭泣，有的微笑，有的张嘴呐喊却无声。他认出来，这些人全是历史上被抹去姓名的“失语者”??因言论获罪的学者、拒绝顺从的诗人、坚持记录真相的记者……

“你们还记得？”他轻声问。

一棵古松的树皮缓缓裂开，形成一张苍老的面孔：“我们从未忘记。只是世界假装听不见。”

他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片信魂草的叶子，放在树根旁。叶片落地瞬间，整片森林亮起幽蓝微光，所有树影齐齐鞠躬。

再行两日，断崖桥出现在视野尽头。那是一座悬于深渊之上的石桥，宽不过三尺，两侧无栏，桥面布满裂缝。桥头立碑，上书：

>**此桥通心，非信不行。

>若疑一步，万劫不复。**

陈知远深吸一口气，踏上桥面。起初尚稳，走到中途时，脚下突然传来幻象：桥断裂，他坠入虚空；亲人离世，他孤身一人；香种枯萎，世界重回遗忘……种种恐惧如潮水袭来。

他几乎跪倒。

就在此时，耳边响起那个温柔的声音：“别怕，我陪你走。”

他抬头，看见桥的另一端站着一个身影??披着褪色旧袍，面容依旧模糊，但眼中盛满星光。她伸出手，掌心托着一朵永不凋谢的白梅。

“你是……‘觉’？”他颤抖着问。

她不答，只是微笑。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不是要他相信她的存在，而是要他相信自己的选择。于是他闭眼，迈出最后几步。

脚踏实地的那一刻，身后轰然巨响??断崖桥自行崩塌，碎石坠入深渊，激起阵阵回音。

“桥完成了它的使命。”念归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刚才全球有超过十万人都做了同一个梦：看见你走过桥，而他们站在岸边为你点亮灯笼。”

陈知远喘息未定，抬头望去。前方山谷豁然开朗，一座残破的钟楼矗立其中，塔身爬满藤蔓，顶端六盏灯座空置，唯有一缕紫烟袅袅升起。

听钟楼，到了。

他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历史的脉搏上。塔门半掩，门缝中渗出温热的气息，仿佛里面仍有生命呼吸。他推门而入，只见大厅中央摆放着一面巨大的铜镜，镜面漆黑如夜，映不出任何人影。

他正疑惑，镜面忽然波动，浮现出六个女人的身影。她们手牵手站立，正是《六影同行》画中的模样。但这一次，她们缓缓转身，目光直视着他。

为首女子开口：“第七门已启，你可知代价？”

“什么代价？”他问。

“从此以后，你不再是自己。”她说，“你的记忆将成为公共领域，你的梦境将被万人共享，你的痛苦与喜悦都将属于所有愿意记得的人。你将失去隐私，失去安宁，甚至失去死亡的权利??因为你必须不断重生，只为延续那一点微光。”

陈知远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如果我不接受呢？”

“那么第七门将关闭，世界将继续缓慢遗忘，直到下一次危机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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