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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林朗，小雪，洛寒找到了。”

眼前忽然一黑，心脏几乎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差点将她击晕，内心的狂喜让她语无伦次，“她在哪里？太好了，太好了，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小雪，你别激动，小洛在城郊是一家医院，林朗他们已经赶过去了，现在我会带你过去，但是你要向我保证，控制好你的情绪，可以吗？”

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井上雪无措的问，“老大，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寒人是找到了，可是，她的情况不是太好。”

等待与守护

白色的病房里一片静谧，躺在床上的女孩像是安静沉睡的天使，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落下一小片阴影，肌肤苍白到近乎透明，口上带着的氧气罩上呼出一片白色的哈气以及桌上仪器里跳动的曲线都证明着还有生命迹象，她比任何时候都安静，不说话，也不颤动睫毛，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打扰她的安眠。

井上雪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她，手指在玻璃上按下印子，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迷失在回家的路上，双腿发软，心脏揪在一起无法放松，她踟蹰着，第一次没有了面对她的勇气。

吉娃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推到门口，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去吧，她一直都在等你。”

井上雪感激的点头，戴好口罩和头套推开门走了进去。

越是走近，就越看得清楚她的脸。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和那唇，无一例外的都刻进她的身体里成了无法消除的烙印，她的手臂上插着管子，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的通过这个管子流进她的身体里，井上雪有些恍惚，仿佛自己和她已经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她明明就在这里，却像和自己隔了很远的距离，怎么努力也够不到她。

眼泪忽然滚落下来，有一瞬间她竟然没有意识到那是自己流下的。自从母亲和父亲离世，她就再也没有哭过，眼泪是最无能的东西，流泪只能说明软弱，所以她从来不会显露自己的软弱，也从来不会承认自己不够坚强。可是看着她这样虚弱单薄的躺在病床上，干涸多年的泪腺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决堤般的淌出许多苦涩的眼泪，冲刷着她惶恐不安的心。

“小洛……”

声音嘶哑而颤抖，井上雪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冰凉更加难过。那颗子弹穿过她的胸膛，留下一个小小的伤口，却几乎能要了她的命，从伤口处涌出的献血染红了她的衣服，凝成一片刺眼的红色灼，痛了井上雪的眼睛。医生说她失血过多，伤得很重，虽然脱离了危险期，但并不能保证就没有危险，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也是个未知数。

“小洛，小洛，我来了，我在这里，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

井上雪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想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她的冰冷，愧疚使她更加痛苦，“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不应该让你自己出去的，我不应该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却没有出现，让你受伤……小洛，我错了，你生气的话就起来打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还手，你怎么样都可以……小洛……”

洛寒没有办法回应她，虚弱的呼吸维持着她脆弱的生命，她看不到井上雪坐在身边，也听不到井上雪说的话。

“小洛，你为什么不说话呢，真的是生我气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不会再霸道的欺负你，我让你欺负我，你说好不好？就跟我说一句话……好不好……”

眼泪不停的流，似乎是要榨进身体里所有的水分才会停下来，那些温热的泪水滑过洛寒的手背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晕开一片水渍来，心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乱，洛寒从来不会不理她，就算生气的时候也不会保持长时间的沉默让她担心，她从来都不会抛下自己。

“小洛，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一起，才刚刚感觉到幸福，不要这么快就把它收回好吗？我承认我很自私，我也很贪婪，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跟你一起慢慢变老，坐在摇椅上晒太阳，你说过，我们还要收养一个孩子，看着她长大，给她买很多漂亮的衣服，现在就去孤儿院找好不好，我陪着你，你要收养一百个一千个我都愿意，把她们养大，叫你妈妈……”

“小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我答应过你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永远不会离开你，你也答应过我的，你忘记了吗？为什么你躺在这里都不肯睁开眼睛看看我？小洛，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了，只剩下你，你明不明白？我喜欢你对着我微笑，我喜欢你调皮的撒娇，我喜欢你偶尔的无理，我喜欢宠着你护着你一辈子，可是你现在都不要了吗？你不想要我了吗？”

可是洛寒依旧是无言的沉默。

井上雪亲吻着她的手背，眼睛舍不得离开她的脸，好像她一闭上眼睛，洛寒就会再次消失。她只是丢了一天一夜，井上雪却觉得有十年那么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念，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担心，害怕她出事，害怕那夜是永久的别离。现在她总算回来了，再一次出现在井上雪面前，却是那么脆弱，好像奄奄一息的花朵再经不起清风一吹。心疼得几乎要窒息，寒冷和痛苦填满了身体，这些都是她的错，是她没有照顾好她才会让她受到伤害，是她没有保护好她才会让她这样虚脱的躺在病房里。

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可笑她居然还认为只有自己能让洛寒永远不受伤害。

“小洛，你是我的天使，是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我一点都不勇敢，我需要你来保护我，所以，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井上雪擦干了眼泪，努力的微笑，“你想不想听我没有遇到你之前，那七十年的故事？我慢慢的讲给你听，等我讲完，你就醒过来好不好？事情要从我的母亲跟随爷爷逃亡到中国开始……”

她开始努力的回忆着过去的日子，努力的记起那些往事的每一个细节，说到开心的事会扬起嘴角，说到难过的事会皱起眉头，她固执的认为洛寒会听到她所说的每一个字，所以她倾尽全力认真讲述自己的故事，讲到口干舌燥，讲到喉咙沙哑也不肯停下来，只要洛寒没有出声，她就要接着讲下去，直到她回应为止。

病房外的楚芸早已泪流满面，看着井上雪执着的说着笑着，好像洛寒正在倾听，她再也忍不住悲伤的情绪窝进安楠的怀里放声大哭，安楠将她紧紧的抱住，泪水默默的滑下淌过下巴。

看到洛寒毫无生气的躺在苍白的病房里，心里像有刀子一下一下的用力切割着，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居然会到了生命攸关的时候，这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一直以来，因为家庭的缺失，害怕失去父母的洛寒会觉得孤独会不幸福，她和楚芸尽最大的努力给她快乐，鼓励她去做想做的事，支持她所做的决定，只想让她和其他孩子一样健康快乐的成长，然后找到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幸福的走下去，可是现在她却连睁开眼睛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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